山脚下的杂货铺飘着烤红薯的甜香，焦糖化的热气混着晨间的薄雾，在青石板路上漫出半尺多高。
洛雨辰正弯腰为秦芷涵系鞋带，指尖刚触及米白色的鞋带结，耳边便传来两道刻意压低却难掩慌乱的争执声。
“小妹妹，陪哥哥去那边石头上坐坐？” 穿花衬衫的赵宇用胳膊肘捅了捅戴眼镜的女生，金表链随着动作在阳光下划出刺眼的弧线。
“看你画的这山，还没真人好看呢。”
他身后两个跟班吊儿郎当地晃着，一个叼着烟，一个踢着石子，把两个背着画板的女生堵在堆满矿泉水的货架旁。
“我们还要写生，麻烦让开。”
戴眼镜的女生攥紧画板，指节泛白得像浸了水的宣纸，另一个短发女生的眼眶已经红了，握着画笔的手在画板上蹭出歪歪扭扭的墨痕。
赵宇嗤笑一声，伸手就要去掀画板。
洛雨辰恰好直起身，一枚一元硬币从指间弹出去，“叮” 地撞在赵宇手腕的金表上，清脆的响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嘶 ——”
赵宇疼得猛地缩回手，看到那枚滚落在地的硬币，顿时瞪圆了眼，唾沫星子随着骂声飞溅：“哪个不长眼的敢暗算老子？”
洛雨辰把秦芷涵往身后带了带，晨光斜斜地落在他肩头，灰色短袖的布料被肌肉撑出利落的线条。
他并未动怒，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对方，语气淡然地说道：“在欺负别人之前，先审视一下自己是否具备资格。”
“你他妈谁啊？”
赵宇看清是个同龄人，气焰更嚣张了，他挺了挺肚子，金表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
“想英雄救美？知道我爸是谁吗？日山半条街的民宿都是我们家开的！”
他挥拳就往洛雨辰脸上招呼，拳头带着股酒气。
洛雨辰侧身避开，伸手轻飘飘捏住对方手腕，指尖微收。
“呃啊 ——” 赵宇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像被捏住七寸的蛇。
“放手！快放手！”
“滚。” 洛雨辰松开手。
赵宇踉跄着后退三步，手腕上红了一圈，金表的表链都歪了，在手腕上硌出深深的印子。
他满怀怨恨地瞪了洛雨辰一眼，冷冷地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随后带着随从灰溜溜地离去，背影在晨雾中逐渐缩小，最终化为三个晃动的黑点。
“谢谢你！” 戴眼镜的女生连忙鞠躬，递来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锡纸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我叫苏晓晓，这是我同学李娜。我们是美术学院的，来画日山的云海。”
洛雨辰笑着摆摆手：“举手之劳。”
刚要转身，就见三个背着登山包的年轻人走过来。
为首的红裙女生步子轻快，军绿色工装短裤配着棕色马丁靴，露出的小腿裹着层薄如蝉翼的肉色丝袜，阳光透过袜面在肌肤上投下淡淡的纹路，像笼着层细纱。
她冲洛雨辰扬了扬下巴，嘴角勾起抹野性的笑：“可以啊哥们，赵宇在这一带横行惯了，也就你敢碰他瓷。”
女生说话时眼里带着点亮，像揉了把碎星子。
红裙裙摆扫过脚踝，丝袜边缘在靴口微微卷边，露出小段细腻的皮肤。
她轻轻伸手梳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卷发，发梢自然地呈现出优美的弧度：“我叫林薇，和朋友一起来爬日山，你们也是吗？”
洛雨辰点头时，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极淡的微光 —— 像是系统提示音的尾韵，细得像蛛丝，快得抓不住。
他不动声色地扫过林薇身后的两个男生，小李背着专业相机，镜头盖反射着晨光，小张手里拎着根伸缩登山杖，杖尖在石板上点出轻响，看起来都是常年泡在山野里的行家。
“刚那俩是美术生，来画日山云海的。”
林薇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石子滚进排水沟，发出 “咚” 的轻响。
“赵宇他爸是搞旅游开发的，仗着家里有俩破钱，在这一带没少祸害人。”
她的目光在掠过秦雨嫣时瞬间闪亮，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景致。
“你们人这么多正好，我们熟悉路线，前面有个观景台可以欣赏到完整的峡谷风光，日落时分景色简直美到极致。”
秦雨嫣笑着拢了拢紫黑渐变的长发，发尾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好啊，我们第一次来，正愁找不到好景致。” 她说话时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不经意的妩媚。
两拨人结伴上山，山路渐渐陡起来。
林薇果然很懂行，指着路边的植物侃侃而谈：“这是黄檗，树皮能入药，治痢疾特别灵；那丛紫色的是龙胆，别看花好看，治肝炎可是一绝。”
她说话时手总爱比划，红裙在绿树间像团跳动的火焰，“我奶奶说，山里的草都是药，就看你认不认得。”
莉莉丝举着相机跟在她身边，粉蓝渐变的发丝随着脚步轻晃，像流动的彩虹：“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她说话时眼尾带着点天然的娇憨，长睫毛忽闪忽闪的。
“我奶奶以前是采药的。”
林薇俯身摘下一朵洁白的小野花，轻轻别在莉莉丝的耳边。
花瓣上晶莹的露珠不慎沾在她的耳廓上，冰凉的触感让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这叫点地梅，能治蛇咬伤。要是被蛇咬了，把这花嚼烂敷上，能撑到下山。”
洛雨辰走在后面，看着林薇熟练地帮秦芷涵摘去头发上的草屑，又指导流萤怎么调整角度拍溪水 ——
让阳光从左肩斜照过来，能拍出水面的金箔感。
他总觉得她身上有种矛盾的气质。
既有山野里练出的飒爽，像株在风里扎根的红柳；偶尔低头时睫毛又垂得很软，像藏着什么心事，被晨雾裹着看不真切。
走到半山腰的青瓦亭时，林薇提议歇脚。
亭柱上爬满了深绿的藤蔓，风一吹就簌簌作响，像谁在轻轻拍手。
她从包里掏出牛肉干分给大家，撕开真空包装的动作利落得像开罐头：“前面岔路走左边近，就是陡点，全是石阶，你们敢不敢？”
吕树立刻接话，手里还牵着那只老实了许多的山羊：“有啥不敢的？我们家小鱼爬山比谁都快。”
吕小鱼从秦雨柔身后探出头，扎着双马尾，辫子上的红绳随着动作晃悠：“才没有，我是怕你跟不上。”
洛雨辰却望着右边的大路，灵识悄然铺开，像张无形的网罩住四周。
左边小路尽头的歪脖子树上，挂着个不起眼的金属片，正随着风微微颤动，上面残留着缕极淡的能量波动 ——
既不属于黑风寨的蛮横，也不像天罗地网的制式，倒像某种生涩的觉醒者留下的。
“走大路吧。”
洛雨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石子弹到亭柱上，发出 “笃” 的轻响。
“小鱼还小，陡路不安全。”
林薇愣了下，随即笑起来，眼角的弧度很自然：“也行，安全第一。”
她转身时，洛雨辰瞥见她后腰别着把折叠登山铲，铲头用防水布仔细裹着，边缘露出点银亮的金属，显然是专业户外装备。
走大路果然平缓许多，路边山泉的水潭泛着翡翠色，阳光透过树梢洒在水面，碎成一汪跳动的金鳞。
秦芷涵正追着吕小鱼跑，裙摆扫过草丛，惊起一串蚂蚱。
小凶许蹲在石头上，爪子伸进水里捞鱼，溅了自己一脸水珠，气得吱吱叫，引得两个小姑娘哈哈大笑。
“你看那松鼠！” 林薇突然指向树梢，一只棕红色的松鼠窜过，尾巴蓬松得像朵炸开的蒲公英。
她原地蹦了两下，红裙飞扬，露出纤细却结实的脚踝，银链在阳光下闪了闪。
洛雨辰的目光落在她脚踝的银链上，链子上挂着枚鸟形吊坠，翅膀张得很大，爪子却像人的手，和刚才在杂货铺看到的木雕图案有几分相似。
他刚要开口，就见赵宇带着五个跟班堵在前面的石桥上，花衬衫被风吹得鼓鼓的，像只充气的癞蛤蟆。
“哟，英雄救美的小子，跑得挺快啊。” 赵宇阴阳怪气地笑，目光在秦雨嫣和莉莉丝身上打转，像黏在糖纸上的苍蝇。
“带着这么多漂亮妞，不怕走夜路遇着鬼？”
林薇抢先站出来，从背包侧袋抽出根伸缩登山杖，“咔” 地一声拉到最长，杖尖在石板上点出清脆的响。
“赵宇，你爸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上次你调戏管委会主任的侄女，忘了你爸怎么给人鞠躬道歉的？”
“林大小姐少管闲事。” 赵宇的脸色僵了下，显然忌惮她，却又不肯退让。
“我跟这小子算算早上的账。”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沓现金，“啪” 地摔在地上，红色的钞票散在青石板上，像摊开的血痂。
“捡起来，再把这几位美女留下陪我喝几杯，这事就算了。”
现金飘到吕小鱼脚边，小姑娘吓得往流萤身后躲，小凶许从她兜里探出头，对着赵宇龇牙咧嘴，露出尖尖的牙。
洛雨辰弯腰捡起钞票，指尖的灵力悄然流转，纸币瞬间碎成粉末，被风一吹就散了：“你的钱太脏，别污了地。”
赵宇的脸彻底黑了，像被泼了墨：“给我上！废了这小子！”
五个跟班刚冲上来，就被洛雨辰的气场压得顿住，腿肚子都在打颤。
他身影一晃，众人只觉眼前残影闪过，像风吹过水面的涟漪。
下一秒，五个跟班已经抱着胳膊蹲在地上哼哼 ——
每个人的手腕都红了一圈，和赵宇早上的伤一模一样，疼得说不出话。
“你……” 赵宇吓得后退半步，撞到身后的跟班，两人一起摔在地上，像堆散架的木偶。
林薇把登山杖在掌心转了个圈，杖尖在石板上划出轻响：“赵少，建议你现在就滚，不然等会儿连滚的力气都没了。”
她说话时眼里的笑意全收了，只剩下冷。
赵宇怨毒地瞪了洛雨辰一眼，带着人狼狈逃窜，连掉在地上的钱包都忘了捡。
林薇看着他们的背影啐了一口，转头冲洛雨辰笑，眼里又恢复了那点野性的亮：“看不出来，你挺能打啊。”
“刚才那几下，你不会是觉醒者吧？”
“略懂点防身术。” 洛雨辰含糊道，目光落在她背包侧袋的折叠登山铲上。
“你这装备挺专业，不像普通游客。”
“爬山必备啊。” 林薇轻轻拍了拍背包，帆布随之发出沉闷的声响，她的眼神微微暗淡，仿佛被云层遮蔽的星辰。
“我奶奶说山里情况多，去年有拨游客在松林里迷路，就是靠登山铲挖野菜才撑到救援队来的。”
她很快又笑起来，像驱散了乌云，“前面就是松林，拍照特别出片，我带你们去。”
穿过松林时，松针落在肩上，带着点清苦的香。
林薇突然指着一棵老松树：“你们看这个。”
树干上刻着 “救命” 两个字，笔画很深，像是用利器刻的，旁边是个鸟形符号，和她脚踝的吊坠一模一样。
“我奶奶说这是山鬼图腾。” 林薇的指尖轻轻拂过符号，指甲修剪得很整齐。
“以前山里人遇到危险，就刻这个求山神保佑。我小时候丢过山里，奶奶就是看着这个找到我的。”
洛雨辰注意到她指尖划过符号时，银链上的鸟形吊坠微微发烫，一缕极淡的能量波动散开，像投入湖面的石子。
“可能是哪个游客的恶作剧吧。”
洛雨辰不动声色地挡在秦雨柔身前，她的 “魂鸣织梦” 对这类精神残留最敏感。
“天黑前得赶到观景台，走吧。”
林薇应了声，转身时红裙扫过洛雨辰的手腕，留下短暂的温热，像落了片阳光。
洛雨辰望着她的背影，脑海里再次闪过那丝极淡的微光 —— 这次他捕捉到了，像是系统在提示 “新图鉴已解锁 1%”。
他笑了笑，快步跟上队伍。
夕阳把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薇的红裙在影子里像团跳动的火焰，和秦雨嫣的紫黑长发、莉莉丝的粉蓝发尾交相辉映，在铺满松针的地上织出幅流动的画。
日山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清晰，山顶的寺庙遗址藏在云雾里，飞檐的影子若隐若现，像个沉睡的秘密。
洛雨辰知道，这场旅途的精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