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老城区的“回春”巷,原本就狭窄潮湿,近日更是被一层难以驱散的恐惧笼罩。几户老街坊接连在深夜听到沉重的、如同拖着什么重物的脚步声,更有甚者,起夜时瞥见窗外有一个穿着旧式工装、脖颈上空空如也的高大黑影蹒跚而过,吓得魂飞魄散。所有描述都指向一个共同点——那东西,没有头!
深夜十一点,回春巷口。江凌雪看着手中能量探测仪上疯狂跳动的指针和那显示着浓郁阴性能量的屏幕,眉头紧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尘土和某种……类似陈旧血迹干涸后的腥气。
“能量反应很强,而且非常稳定,带着一种……固执的、寻找什么的怨念。”江凌雪对身旁的江景辞说道,语气带着惯常的专业,“不是游魂野鬼,更像是有明确执念的地缚灵,而且形态……确实符合‘无头’的特征。”
江景辞站在她身边,一身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只穿着熨帖的白色衬衫,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线条冷硬的锁骨。他没有看探测仪,只是面无表情地扫视着幽深昏暗的巷道,那双深邃的眼眸比这夜色还要沉冷几分。
他听到了妹妹的话,但心思却完全不在什么“无头鬼”上。自从那天在大学里,亲眼看到那个男生对林诗语表白,以及她随后那副疏离决绝的模样后,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憋闷就盘踞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侧空荡荡的位置。往常,那个穿着浅色衣服、总是带着点怯生生又难掩好奇的女孩,会站在这里,或许会小声问他“景辞哥,无头鬼是不是很可怕?”,或许会因为害怕而悄悄靠近他一点。
可现在,那里只有空气。她说累了,不来了。是真的累了,还是……因为有了别的可以期待的人和事?
一股无名火夹杂着尖锐的酸意,不受控制地窜起,让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生人勿近。
“嗯。”江景辞从喉间挤出一个单音节的回应,算是听到了江凌雪的分析,语气淡漠得仿佛在听一份无关紧要的业务报告。
江凌雪担忧地看了哥哥一眼。自从诗语退出后,哥就变得比以前更加阴晴不定,时常走神,周身的气压低得能冻死人。她试探着开口:“哥,要不……我明天还是去找诗语聊聊?她可能就是一时闹别扭……”
“聊什么?”江景辞猛地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碴子,带着一种近乎刻薄的讥诮,“人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们去打扰,不合适。”
江凌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火药味呛得一怔,下意识反驳:“哪有什么喜欢的人?那天那个男生她不是拒绝了吗?她喜欢的分明就是……”
“够了!”江景辞厉声喝止,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不想听,一点也不想从别人口中,尤其是自己妹妹口中,去证实或推测林诗语那扑朔迷离的心意。那会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可笑的、被蒙在鼓里的傻瓜。“她是你的闺蜜,不是我的责任。她来不来,与我无关。”
说完,他不再看江凌雪,率先迈步朝着巷道深处走去,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僵硬的孤决。
江凌雪看着哥哥的背影,剩下那句“她喜欢的分明就是你啊”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倔!
就在这时,巷道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紧接着,一股更加浓郁阴冷的怨念如同潮水般涌来!伴随着的,还有一种奇怪的、仿佛用胸腔发出的、模糊不清的嗬嗬声,充满了痛苦与焦躁。
江凌雪脸色一变,顾不上再纠结兄长的情绪,立刻追了上去。
在巷道的一个拐角,借着惨淡的月光,他们看到了那个“东西”——一个确实没有头颅的高大男性虚影,穿着几十年前流行的深蓝色工装,身体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双青灰色的大手正徒劳地在脖颈上空摸索着,仿佛在寻找自己丢失的部分。那沉重的脚步声,正是它无意识拖动身体发出的。
无头鬼!而且怨念极深,已经能够显化出近乎实质的形体!
它似乎感应到了生人的气息,那空荡荡的“脖颈”转向他们的方向,虽然没有眼睛,但一股被“注视”的冰冷感瞬间锁定了两人!那胸腔里发出的嗬嗬声变得更加急促、充满威胁!
“……头……我的头……”
“……还给我……在哪里……”
“……找不到……好痛……”
混乱而执拗的意念,夹杂着无尽的迷茫和愤怒,冲击着两人的精神。
江景辞虽然看不见具体形态,但那扑面而来的恶意和妹妹骤然紧绷的身体,让他明白危险临近。他下意识地想将妹妹护在身后,却发现自己此刻心烦意乱,连集中精神都困难。
而江凌雪看着那不断摸索脖颈的无头鬼,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诗语在,她那颗善于共情的心,或许能更容易理解这亡魂的痛苦执念是什么吧?毕竟,哥现在这副样子,跟这找不到“头绪”的无头鬼,倒有几分异曲同工的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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