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的指尖在触到那把淬毒匕首的瞬间,寒意便顺着血脉窜上后颈。他认得这柄刀——前世正是这抹幽蓝的刃光,在他与苏晚晴大婚之夜刺穿了他的心脏。此刻毒雾正从刀锋蒸腾而起,化作无数条蜿蜒的蛇,缠住他试图后退的脚踝。
别动。苏晚晴的声音像从冰层下传来。她站在三丈外的断崖边,素白裙裾被夜风卷成破碎的蝶,袖中滑出的银丝却比任何兵刃都精准。那些丝线在毒雾中织成一张网,将林辰裹进她用命数织就的茧。
林辰看见她耳垂上的朱砂痣在颤动。那是前世他亲手为她点上的守宫砂,此刻却成了她动用禁术的代价——每根银丝抽离她血脉时,那抹朱红便淡去一分。你疯了...他嘶吼,却被毒雾灼哑了喉咙,这会要了你的命!
苏晚晴笑了。她笑起来时,右眼尾那道细疤会泛起淡金,像前世她为他挡下天雷时,被闪电劈开的云层。记得吗?她指尖轻颤,银丝突然绷直如琴弦,你说过要带我看真正的星河。话音未落,整片毒雾突然被银丝绞碎,露出头顶被乌云遮蔽的银河。
林辰的膝盖重重砸在岩石上。他看见苏晚晴的裙摆正在褪色,从雪白到灰白,最后化作半透明的烟。那些银丝不是丝,是她从骨血里抽出的魂线。你早就...他伸手去抓,却只握住一缕即将消散的月光。
造究什么?苏晚晴的虚影飘到他面前,指尖点在他眉心。前世今生的记忆如潮水涌来——他看见自己转世时故意抹去的胎记,她藏在发间的银簪;他看见自己每次靠近时她下意识的后退,她深夜独自抚摸的玉佩。原来所有试探与防备,都是怕重蹈前世覆辙。
怕我再次死在你怀里。林辰的眼泪砸在她手背,烫出一个小坑,就像前世那样。
苏晚晴的虚影突然凝实了些。她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珏,正是林辰前世埋在桃树下的定情信物。可你忘了,她将玉珏按进他掌心,前世你咽气前说,若能重来,宁愿我们永远在逆流里相拥。
林辰的瞳孔骤缩。他想起那个雨夜——前世他躺在血泊中,看着苏晚晴抱着他的尸体跳进忘川。她说:与其喝孟婆汤忘了你,不如在轮回里找你千百遍。原来那些他以为的梦魇,都是她在忘川河畔徘徊时,刻进他魂魄的印记。
所以...苏晚晴的虚影开始闪烁,这一世我故意藏起玉珏,故意对你冷淡,故意...她突然咳嗽起来,咳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红梅,故意让你恨我,好减轻你再次失去我的痛。
林辰的喉咙像被火灼烧。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那道与苏晚晴耳垂一模一样的朱砂痣。可我也藏了秘密,他声音发颤,每次你靠近,这颗痣就会发烫——像前世你为我挡雷时,电流穿过心脏的温度。
苏晚晴的虚影突然扑进他怀里。这一次,林辰没有躲。他感觉她的魂魄正化作细雨,渗进他每一道骨缝。你看,她在他耳边轻语,两股逆流的河,终在深渊处相拥成漩涡。
黎明破晓时,毒雾散尽。林辰抱着苏晚晴的躯体坐在崖边,她的银丝还缠在他指尖,像永远不会解开的结。他低头吻住她逐渐冰冷的唇,尝到了前世今生所有未说出口的誓言。
风起时,崖边的桃树突然开了花。粉白的花瓣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像极了前世那场未完成的婚礼。林辰知道,这一次,他们再也不会松开彼此的手——哪怕要逆着整个轮回的洪流,也要相拥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