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白抽了抽嘴角,这位主也是够促狭的。
“成王那边怎么样了?”
太子轻轻吹开茶沫,啜饮一口,这茶真不错啊。
顾予白侍立一旁,低声道。
“我们的人在外围盯着,成王府侍卫顶不住的话,内里也有您安排的暗卫,绝不会让小世子出一点差错。”
“嗯。”
太子放下茶盏,满意地点点头,虽然成王的出现,在他意料之外,但没关系,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就是吧,他觉得,崇文馆的课业是不是有点少了,知知还是有点太闲了。
他头次对自己侄儿的趟坑能力产生了质疑,这孩子,哪里有坑哪里踩啊!
他觉得知知身边看来还是得多安排点人啊!
不然,他真的怕,胖知知出去的时候好好一个人,回来被扎成了马蜂窝。
太子的目光再次投向三楼主战场的方向,那里厮杀最为激烈。
镇国公的护卫虽然悍勇,但在刺客有备而来且带着一股不惜同归于尽的疯狂攻势下,已经开始出现伤亡,阵线在不断收缩。
成王这边战斗逐渐结束,明若清看了看三个小孩,尤其是自家中气十足的小胖子,看来没什么大事啊。
就在这时,小胖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突然哎呀一声,扯了扯明若清的衣袖。
“爹,我之前出宫的时候碰到了顾哥哥,他好像就一个人,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胖知知有点担心,顾哥哥那弱不禁风,风一吹就倒的样子不会出事了吧!
明若清闻言,顾哥哥,哪个顾哥哥?胖知知认识的顾哥哥,那不就是顾予白吗?
明若清愣了两秒,随即简直要气笑了!
虽然他不知道顾予白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这段时间早有顾相投靠了太子的传闻。
顾相那老狐狸明显是滑不溜秋的,绝不会干这么有风险的事情,投了太子的可能性不大。
但顾予白这人,他看不透!
他觉得投了太子的应该不是顾相,而是顾予白。
这传闻不可能空穴来风。
顾予白和太子这两个组合,明若清,只有一个词,狼狈为奸!
顾予白竟然都在这里了。那他那好哥哥能不在吗?
“走!”明若清当机立断,不再固守原地,他一把抱起胖知知,带着一行人向胖知知所指的包厢走去。
一行人护着三个孩子,明若清亲自开路,剑光闪烁间,将零星挡路的刺客逼退,目标明确的朝着知知指的包厢所移动。
胖知知感觉爹爹的剑里满含怨气,像是把那些刺客当成他恨的人一样在打。
冲到包厢时,这个包厢门口几名随从手持滴血的刀刃,肃然守卫,周身散发着精悍的气息,与周围混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见到成王也并未阻拦,反而微微躬身让开了道路。
这更加佐证了明若清的猜测,直接推门而入。
果然不出所料。
包厢内,与外界的血腥厮杀仿佛是两个世界,太子安然坐在桌旁,手边甚至还放着一杯热气袅袅的清茶。
胖知知觉得太子大伯好有范啊,身上有一种镇定自若的气质。
他拉了拉自己因为奔跑而有点皱巴巴的衣角,暗自下定决心,他以后也要成为这样镇定自若的大人。
明若清只觉得他哥真装。
看到蠢弟弟带着一群人闯进来,太子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先是打量了一下打头的成王和小世子。
嗯,没怎么受伤。
除了成王的宽领大袖之前跟刺客纠缠时被削去一截,太子仔细看了一眼,嗯,很别致的造型。
父皇果然太心软了,明若清这小子,打小扮乖卖痴,就这么文不成武不就的,父皇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景和帝:感情以前做好人的事你全忘了呀!不是你拦着不让我打的吗?)
他拿起茶壶,又取过几个干净的茶杯,慢条斯理的斟上,语气平和的像是在自家花园招待客人。
“阿清来了?坐。予白,看茶。”
明若清毫不客气的接过,他现在很生气!
楚鹤轩和钱尚他们哪敢喝顾予白夫子递的茶啊,但太子有话在先,只能九十度鞠躬战战兢兢的接过。
生怕被夫子看不顺眼,回去就是课业不断加加加,加到厌倦。
太子当然看出来了明若清的别扭,他懒得理会,多大的人了,他以为他还是三岁的小可爱吗?
目光落在了被成王放下的胖知知身上,眼神瞬间柔和了许多。
将桌上几乎未动过的精致点心往他前面推了推。
“知知今天好勇敢啊,都没有哭闹,来,来吃点心。大伯奖励你的。”
明若清当着太子的面直接翻了个白眼,哼哼,过气的弟弟不如年幼的侄子呗。
拿起茶杯牛饮一口,啧,他哥的茶比一般的茶还苦啊!
“到底是怎么个事呢?”没忍住还是先跟他哥搭了话。
太子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看着这谜语人的样子,明若清就来气。
对对对,都是聪明人。
“小心别玩火自焚了!”
明若清扫了扫三楼,真是可怜,怎么就被太子盯上了呢!
胖知知听不懂大人们间的机锋,被推过来的点心吸引。
那点心做的精巧,散发着诱人的清香,他偷偷瞄了一眼他爹,见他爹忙着,没有反对(其实是根本没空搭理),立刻伸出小胖手抓起一块塞进嘴里。
一边吃一边还不忘往有点拘谨的小伙伴里塞,来都来了,都别客气!
楚鹤轩也是哭笑不得的接过,不好拂了小胖子的好意,吃了一口,甜滋滋的,味道不错!
三楼那边,厮杀声渐渐稀疏,并非是战斗结束,而是因为抵抗的力量正在被快速蚕食。
镇国公楚雄身边的护卫倒下的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华贵的地毯。
镇国公他们已经被逼退至包厢最内侧,成为了真正的困兽。
刺客们却突然停手,如同潮水般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道,一个身影,缓缓从通道尽头走来。
正是刚刚杀红了眼的花旦,闻名大昭的昆曲大家云想衣。
她接过旁边的人递来的帕子,现场卸去戏妆,露出一张清丽却毫无血色的脸庞。
身上的戏服沾满了血色,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那双眼睛里面燃烧着刻骨的仇恨,看得让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