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海上疑踪
北大西洋的黎明被浓雾笼罩，灰白色的水汽如同活物般在海面上翻滚涌动。
万吨级货轮“海螺号”切开铅灰色的海浪，船艏不时撞碎较高的浪头，溅起的飞沫如同细碎的钻石，散入弥漫的雾气中。
在“权杖”总部，凌风凝视着卫星传回的实时画面。
“海螺号”在红外成像中呈现为一个清晰的热源轮廓，正以14节的稳定航速向西南方向航行。
那四枚追踪器自从车辆驶入汉堡港后就被转移到这艘船上，信号稳定得几乎令人不安。
“它已经在海上航行了52小时，”公爵报告道，手指在全息控制台上滑动，“航向始终保持西南偏西，没有偏离。按照这个速度和方向，它最终将抵达...”
“南太平洋。”
凌风接话，目光锁定在投影上那个缓慢移动的光点。这与之前枢机发现的“共鸣船”坐标区域大致吻合。
普莱斯走近投影，眉头紧锁：“太顺利了。他们发现并清除了我们那么多情报节点，却对这四枚追踪器毫无察觉？”
“除非他们想让我们跟踪。”
凌风的声音低沉。他调出“海螺号”的详细资料——一艘船龄十二年的散货船，注册在利比里亚，所有者是一家在新加坡注册的航运公司，而该公司又隶属于一个在开曼群岛注册的控股集团。典型的幽灵船配置。
“布鲁姆追踪的资金流最后也指向这家控股集团，”公爵补充道，“但再往下就断了，所有的所有权链都在一系列空壳公司中消失。”
凌风操作控制台，放大了“海螺号”的卫星图像。即使在浓雾中，也能看出这艘船的一些不寻常之处：甲板上加装了非常规的天线阵列，船体吃水线比同类型货轮要深，而且最为诡异的是——整艘船看不到任何船员活动的迹象。
“热信号显示船上有生命体征，”技术官报告，“但所有人都集中在船舱内部，甲板上完全没有人。这不符合常规的航海操作程序。”
普莱斯摇头：“他们在隐藏什么。或者...在运送什么。”
就在这时，卫星图像上“海螺号”的尾部突然喷出一股明显的气泡流，航速瞬间提升到22节。
“他们在加速！”公爵惊呼，“这个速度已经超过了这类货轮的设计极限！”
凌风立即接通与“海妖”小队指挥官的加密频道。“海妖一号，目标突然加速，你们的位置？”
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大西洋深处，一艘“权杖”的隐形侦察潜艇正悄无声息地跟踪着“海螺号”。
潜艇指挥官“尼莫”的声音通过海底光缆传来，稳定但带着一丝紧张：
“我们保持在五海里外，但以这个速度差，很快就会失去目标。请求指示。”
凌风快速评估局势。
让“海螺号”逃脱不是选项，但强行拦截一艘在公海航行的船只——即使有充分怀疑——也会引发严重的外交后果。
“保持距离，但不要跟丢。启动‘深影’计划。”
指挥中心内，技术人员立即执行命令。三颗低轨道侦察卫星调整了轨道，对“海螺号”所在区域形成三角定位覆盖。两架全球鹰无人机从冰岛的基地起飞，预计在一小时内抵达目标空域。
“尼莫，我需要你尽可能接近，获取水声特征。”凌风命令道，“但要保持隐蔽，绝对不能暴露。”
“明白。启动静音推进，接近至两海里。”
接下来的三十分钟，指挥中心内的气氛紧绷如弦。所有人都盯着主屏幕上“海螺号”的实时图像和各项数据。那艘船依然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航行，完全不像一艘普通的货轮。
“水声特征分析完成，”尼莫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不是普通的商船。它的推进系统...我从未听过类似的声音。不是螺旋桨，更像是某种磁流体推进器，而且功率远超现有技术。”
凌风与普莱斯交换了一个眼神。
磁流体推进是下一代海军技术，理论上可以赋予船只近乎无声的高速航行能力，但至今仍处于实验室阶段。
“海螺号”到底是什么？是“缪斯”的技术展示，还是另一个精心设计的诱饵？
“无人机预备接触，十分钟，”公爵报告，“我们可以获得高清视频了。”
就在此时，“海螺号”的航向突然改变，向右急转了九十度。同时，所有追踪器的信号开始变得不稳定。
“他们在干扰信号！”技术官大喊，“信号强度正在衰减！”
凌风立即做出决定：“尼莫，派出无人水下航行器，我要最近距离的影像。”
在北大西洋的深水区，“海妖”潜艇释放了一个鱼雷状的无人航行器。无人水下航行器以高速向“海螺号”接近，其搭载的高清摄像机开始传回实时画面。
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浑浊的海水逐渐变得清晰，然后“海螺号”的船体出现在视野中——从水下视角。
“上帝啊...”公爵倒吸一口冷气。
“海螺号”的水下部分与它的表面形象截然不同。流线型的设计更像军用舰艇而非商船，而且船体上布满了各种传感器和天线。
最为诡异的是，在船体中部，一个巨大的圆形结构清晰可见——那是一个水下无人机或小型潜艇的收容舱。
“这不是货轮，”普莱斯低声道，“这是一艘伪装的侦察船，或者更糟。”
无人水下航行器继续靠近，现在可以清晰地看到船体上的一些细节。
在吃水线附近，一行几乎与船体同色的文字若隐若现：“mUSE project - Vessel 07”。
“缪斯计划——07号船。”凌风念出这行字，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如果这是07号，那么至少还有六艘类似的船只在某处航行。
突然，无人水下航行器传回的画面开始剧烈晃动。
“我们失去了对无人水下航行器的控制！”尼莫报告，“某种强大的声波武器正在攻击它！”
屏幕上，最后传回的画面是“海螺号”船体底部打开了一个开口，然后一片雪花。
“无人水下航行器信号丢失。”
几乎同时，所有追踪器的信号也完全消失。
卫星图像上，“海螺号”的热信号开始迅速衰减，仿佛整艘船正在冷却。
“他们在隐藏热特征，”技术官难以置信地说，“这不可能，这么大的物体不可能这么快消散热量...”
凌风紧盯着主屏幕，那里现在只剩下一片空荡的海域和逐渐散去的雾气。“海螺号”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从北大西洋上消失了。
“启动所有可用资源，搜索那片海域！”他命令道，“它不可能就这么消失。”
接下来的两小时，“权杖”动用了所有可用的侦察手段——卫星、无人机、水下监听网络，甚至请求了北约反潜巡逻机的协助。
但“海螺号”就像融化在了海水中，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只有一个解释，”公爵最终说道，声音中带着挫败感，“他们拥有某种...隐形技术。不只是雷达隐形，是全频谱隐形。”
普莱斯一拳砸在控制台上：“所以我们又被耍了？这整件事又是另一个该死的测试？”
凌风没有回答。
他调出这次行动的全部数据，重新审视每一个细节。“海螺号”的出现、航行、加速、转向，直到最后的消失——每一个环节都太过完美，太过刻意。
“他们在向我们传递一个信息。”他最终说道。
“什么信息？”
“他们在展示自己的能力。”
凌风指向全息投影上“海螺号”最后已知的位置，“先进的推进系统、全频谱隐形、对我们在海陆空所有监视手段的了解和反制...这不是偶然，这是展示。”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他们在告诉我们，他们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大、更先进。他们在测试我们的反应，评估我们的能力。”
指挥中心陷入沉默。如果凌风是对的，那么“缪斯”不仅在观察他们，还在主动地、系统地测试他们的极限。
“那我们该怎么办？”公爵问道。
凌风的目光变得锐利：“我们接受挑战。既然他们想测试我们，我们就让他们看到他们想看到的——然后给他们一个惊喜。”
他转向控制台，开始下达一系列命令：
“执行‘海神’计划吧，调动我们所有的海洋监视资源；联系我们在各国海军的联系人，请求共享这一区域的异常活动报告；让枢机重新分析所有与‘缪斯’相关的海上活动数据，寻找模式。”
当团队成员开始执行命令时，凌风再次看向那片空荡的海域。在那里，“海螺号”消失了，但它留下了一条线索——一个展示，一个挑战，一个邀请。
“他们想玩捉迷藏？”
凌风轻声自语，嘴角浮现出一丝冷峻的微笑，“那就让我们陪他们玩。但规则，将由我们来定。”
北大西洋的浓雾依然笼罩着海面，但在那不可见的深处，一场新的较量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