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种者……或收割者……”
林悦这话像颗炸在脑子里的炸弹，在星寰核心圈里掀了无声却吓人的浪。这早不是“走不走”的选择了，直接戳到了“文明从哪儿来、往哪儿去”的根子上。可外头的乱和分裂，没给星寰留多少琢磨的时间。
晨间简报会上，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砸进来。
“创生科技搞的‘地球堡垒联盟’今天正式成立了，十七个国家和经济体签了初步协议。”情报负责人的声音沉得慌，“他们公开骂咱们‘带着文明精华跑路’，把普通人扔在‘注定完蛋的地球’上，舆论对咱们太不利了。”
“三个关键稀土供应商刚发通知，长期合同暂停，说是什么‘不可抗力’。”供应链总监的脸也黑着。
“开普敦的数据节点昨晚让人闯了，核心数据没丢，但对方目标太准了，手法也专业，看着像……提前踩点。”
裂痕正变成鸿沟，暗处的人也开始伸爪子试探了。
陆寒洲坐在主位，指节轻轻敲着桌子，扫过一圈脸色紧绷的高层：“分裂是拦不住的，吵也没用。”他的声音稳得很，带着拿定主意的劲儿，“咱们没法儿、也不用说服所有人。星寰的活儿，是保住文明的火种——不管它从哪儿来，得让它传下去。”
他看向林悦：“‘火种计划’，可以启动了。”
林悦点头，眼里也是一样的坚决。这是他们私下琢磨了好久的后手，就为了在乱局里，给文明留点儿最金贵的东西。
“火种计划”在绝密状态下开跑，分了明线和暗线。
明线是摆上台面的——星寰公开说要搞“文明传承档案馆”，向全球收科学、艺术、哲学、历史这些领域的好东西，全数字化存起来，还承诺会把档案馆的好几个副本，用以后造的“方舟”舰队带上天。这旗号听着就高尚，能把那些还信“知识和文明值钱”的人聚过来。
可暗线才是真核心——“基因与认知火种库”。格陵兰冰盖底下、废弃导弹发射井改的基地里，最先进的低温储存设备正在装。这儿要存的，是精挑细选的人类生殖细胞（得保证基因多样）、地球主要物种的基因蓝图，还有用最新神经科学编的——海量的人的意识和技能数据。这是文明在“物质”和“信息”上的最后备份。
与此同时，星寰的安保提到了最高级。所有关键地方，尤其是搞“星桥”理论研究和“信使”残留物分析的实验室，全布了林悦亲手设计的防御——量子加密加生物识别，一层套一层。她像织网的蜘蛛，把星寰的核心裹得严严实实。
可敌人不只有明面上的创生科技。
深夜，星寰总部地下三层的核心数据甬道——这儿存着“星桥”计划最原始的数学推导和部分实验数据。一道快融进影子里的身影，拿个高频脉冲装置，悄没声儿就把第一道动态生物识别门弄瘫了。这人动作快得像猎豹，一看就是受过死训的狠角色。
眼看他要碰第二道门——林悦设计的量子纠缠锁，整个甬道的灯“唰”地变红！无形的力场墙从四周冒出来，把他困在不到五平方米的小空间里。
“身份确认：‘观测者’余党，‘清道夫’级行动人员。”林悦的声音从隐藏喇叭里传出来，冰得很——她这会儿正坐在总控室，盯着监控里被困的人，“你们的‘神’，没告诉你们这次会栽？”
那身影没慌，反而抬头看向摄像头——露出来的眼睛里没一点儿人的感情，只有殉道者似的狂热。
“星寰，你们在玩火。”被困的人开口，声音过了处理，带着电子杂音，“碰不该碰的知识，把羔羊引到不属于他们的地方。‘建筑师’的地盘，凡人进去，只能是死。”
“所以屏障是‘保护’，不是‘囚笼’？”林悦冷静追问，想套话。
“保护？囚笼？人类的词儿真穷。”对方嗤笑，“那是‘界限’，是‘试卷’。可你们，想抄答案，甚至……撕卷子。”
他突然抬手，手腕上一个不起眼的装置亮了。总控室里，警报又“吱哇”响起来！
“检测到高能生物自毁程序！远程断不了！”
“轰！”
闷响从甬道传过来——不是炸药炸，是生物质被高能场瞬间汽化的声儿。力场墙散了后，地上只剩一小摊快挥发的有机渣，还有点金属碎片。
这人宁可自毁，也不吐半个有用的字。
“‘试卷’……‘抄答案’……”林悦反复嚼这几个词。这说明“观测者”是真把屏障和“信使”当“更高存在出的题”，而星寰主动解坐标、计划远征，在他们眼里就是“越界”，可能会招“惩罚”。
就在这时，皮埃尔喘着粗气冲进总控室，脸白得很：“林总！刚……刚档案馆的公开征集服务器，收到个匿名信息包！解开后是……是‘赫利俄斯计划’的补充资料！里面提了……‘墓碑’！”
“墓碑？”
林悦立刻调资料。这资料缺胳膊少腿，像从大数据库里硬撕下来的碎片。里面说“赫利俄斯”不只是个能源装置，是个复杂系统，核心功能之一是“标记”和“评估”。而资料里翻来覆去提的一个词——“文明墓碑”。
“墓碑不是说‘毁灭后的遗迹’……”皮埃尔声音发颤，指着一段模糊的图，“你看这个！它描的是一种……把整个文明在某个时间点的‘状态’——包括知识、历史、生物信息，全‘凝固’存起来的过程！就像……把文明做成块永远不变的‘化石’！”
林悦后背一凉，从脊椎窜到头顶。
信使带了星图，指了路。
赫利俄斯可能不是“播种机”，是“给文明做墓碑的”？
那星图指的路，是去“新生”，还是去一个超大的、摆满“文明墓碑”的宇宙博物馆？
主动走这条路，是去争“新开始”，还是主动变成博物馆里新的、被“冻住”的展品？
“火种计划”是为了“保文明”，可要是最后结局是被做成“墓碑”，这“保”还有啥意义？
星图带来的希望光，这会儿像染了宇宙深处的寒气，变成了坟墓似的灰白色。
林悦盯着屏幕上“文明墓碑”的模糊描述，又看了看监控里那摊快挥发的“清道夫”残渣——“观测者”怕的，可能不是人类死，是这种比死还可怕的、“永远不动、没任何可能”的凝固。
要不要我帮你加一段“火种库”工作人员调试设备时的细节，让“文明备份”这个概念更具体、更有画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