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龙面上笑呵呵，“老赵你说的对，就按你说的来，周江负责的车间应该跟其他车间一个待遇。不能因为他是后来的就给他开绿灯。”
“小刘，你以后记着，周同志来领物资，也要执行双签，互留底账，不能再这么糊涂。”
带着眼镜的小刘点头出了办公室，心里把那几个偷偷改他记录本的小人骂个半死。
“扣皮眼子还要嗦两口，过河沟渠子都要夹点水，平常塞两块布头就算了。
也不看看马王爷几只眼，敢给赵科长的外甥加重量。等着吧，有你们好果子吃。”
小刘骂完人，心里轻松了点。赵科长这次没当面批评自己，痛快把字签了，把这账认下。
回头自己一定得查出来是哪几个虫子这么胆大妄为，汇报给赵科长，可不能耽误了自己进步。
赵东方跟周江在刘金龙办公室又坐了一会儿，两人才告辞离去。
他们刚转身走了，刘金龙脸上就垮了下来。
周江跟着二舅走出好一节才忍不住发问，
“二舅，你刚才怎么不说呢？我明明没有领那么多。”
“说什么？没听见刘主管前面都说了，手底下人躲懒没提醒你签字确认。人家不提，你自己不长记性，怪谁？
下次长点记性，留个心眼。这次就几十斤碎布，不值几个钱。下次要是成品布，你得亏多少。
经过这件事，长点记性吧。还以为这跟你之前卖袜子一样，一手交钱一手拿货。”
周江有点臊得慌，二舅这是敲打自己呢。
他很快调整了心态，刚出现小纰漏，就有胡姐提醒，二舅帮忙收场，又有奶奶帮自己看着工人，自己有这么多人支持，还搞不好，干脆拿腰带吊死得了。
周江又有了信心，缠着二舅问他还有哪些地方要注意的。
赵东方看着外甥脸上的表情变化，这小子一向抗揍，又指点了他几句。
“你既然要做服装，布料你得懂吧，没事把那些料子多看看，最起码常见的你要能认出来。
还有下次验货收货的时候要打开看，别看着是个囫囵个就以为没问题。
这钱货一交手，就说不清了。这里面学问深着呢，平常机灵点儿，不懂就多问。别看你姥姥年纪大，懂得多着呢。”
周江点点头，原来要注意的细节这么多。他把二舅送回办公室，又转身去了门店。
电工已经把东屋的电线都接好了，只等着灯送来了装上。又跑到西边两间去铺线。
周江看着宽敞明亮的门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来。有激动，有忐忑，有向往。
而骑车回家的胡文玉则是轻松很多。周江那边有家人帮着，出不了大问题，她现在要把发圈尽快做出来回血。
听见她停车的声音，孟笑笑警惕的发问，“谁呀？”
“是我，你胡姐。”
“姐，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忙很久呢。馒头我都蒸好了。”
“我买了些玉米面跟大米。你帮忙收到橱柜里去。”
“唉。姐，我看你这里有萝卜有缸，怎么不腌点萝卜吃？”
“我不会腌萝卜。”
“我会腌，要不，我腌点？”
“行呀，能放点辣椒吗。”
“辣椒得单独腌，还有蒜，胡姐你要是喜欢。我给你腌点试试。”
“行呀，你有空了帮我腌点。都需要什么材料？”
“用的最多的是粗盐，要是有白酒，放点杀菌，花椒也可以放一点点。”
胡文玉点点头，材料简单，厨房都有，上次的二锅头还没喝完，不够了她再买点就行。
胡文玉进了厨房，看见蒸好的两笼馒头，洗完手拿起一个，又大又宣软，比自己蒸的好多了。
“笑笑，你这手艺真不错，我可是有口福了。”
“姐，你想吃什么就说，我会的做给你吃。”
“今天天气好，咱俩去澡堂泡泡吧。”
孟笑笑有点犹豫，她里面的衣服又破又旧，可她也想痛痛快快洗个澡。
最终，对热水泡澡的渴望打败了她的自卑。
胡文玉掰开一个馒头舀了勺肉臊子，刚出锅的热馒头配着咸辣脂香的肉臊子，味蕾受到一波冲击。
“真香。我先去屋里收拾东西，毛巾，香皂我带着，你带上换洗衣服就行。”
半个小时后，胡文玉背着布包身后跟着提着包袱的孟笑笑出了门。
两人说说笑笑走出胡同口，再往东走一百多米，就到了大众澡堂。
一进去，店里空气都湿润了不少，胡文玉花六毛钱买了两张票。
售票员往柜台上放了两个挂着钥匙的松紧带，一个十号，一个八号。
胡文玉拿起钥匙分给孟笑笑一把，顺手套在手腕上。
推开浴室的后门帘，孟笑笑惊叫出声。
扑面而来的水蒸气裹住每一个人，热热的，湿湿的，像是有只小狗舔她的脸蛋，有点痒痒的。
喊完她忙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引来其她人不满的眼神。
胡文玉拉着她往更衣室走去，她来过几次，对柜子的位置很熟悉。
两人快速脱完衣服到了沐浴头下，胡文玉打开两个沐浴头，示意孟笑笑过来。
孟笑笑还有点不好意思，用毛巾挡住自己的身体。
站在花洒下，被热水浇着身体，洗澡真舒服啊，孟笑笑更坚定了要留在这里的念头。
胡文玉揉搓着头发，一边留意身边的孟笑笑，看她仰着头转着圈在花洒下享受热水的喷淋，还真是个小孩呢。
身上看起来都好着，至少大面上看起来没有红的起壳的地方。
胡文玉洗完头发，感觉身上也冲的热乎乎，关了花洒，准备去池子里泡会。
她也觉得池子里的水可能不太干净，这一池热水相当于温泉，没人能在寒冷的冬季抵制住诱惑。
“笑笑，走，去池子里泡会再上来。”
孟笑笑还有点懵，就跟着胡文玉往大池子去。
孟笑笑看到那一大池子水，有点呆住了。“胡姐，我不会游泳。”
“这不是游的，是泡的，边上有台子，你下的时候扶着点，里面还有一阶可以坐着。
跟我来，泡会浑身都舒坦。”
胡文玉先下了池子，池子里就两个大妈，她挑了一面没人的地方坐好，向孟笑笑伸出胳膊，“进来呀。”
孟笑笑学着胡文玉的动作也下了池子挨着胡文玉坐着，离近了才发现她胳膊上的皮肤，有肤色的一片疙瘩，医学上叫“毛周角化症”
这毛病不传染，就是有点不好看，不是遗传，就是缺乏维生素A造成的，要保持皮肤湿润。
孟笑笑在池子里舒服的闭上眼睛，脸蛋蒸的红扑扑，都快睡着了，突然被人推醒。
“醒醒，笑笑，我们去沐浴头那冲一冲，搓搓澡，池子里不能久泡。”
胡文玉推醒她，先迈出了池子。
孟笑笑睁开眼，池子里一开始的两个大妈走了一个，又进来三个人。
“姐，我来了”孟笑笑起身，感受到周围打量的视线，有些不自在。用毛巾挡住上半身出了池子。
“姐，泡澡真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