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风看着她眼中的关切。
心里一暖,点点头:“嗯,我知道。你快进去吧,外面冷。”
“那你……”
“我没事,看着你进去我就走。”
许秋雅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快步走进了卫生院的大门,消失在灯光昏暗的走廊里。
苏清风一直看着她的身影看不见了,脸上那点温和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缓缓吐出一口长长的白气,那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凝而不散,他的眼神也随之变得锐利、冰冷,像极了雪原上独行的饿狼。
他并没有立刻往宾馆的方向走,而是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塑般,耳朵微微翕动,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被黑暗吞噬的街道、屋角、柴火垛。
街道空旷得吓人,只有北风穿过电线杆发出的呜呜低啸,像是为即将到来的什么奏响的哀乐。
一种本能的、久经山林狩猎养出的警觉,让他浑身的汗毛都微微立起。
他故意放慢脚步,朝着国营宾馆的方向走去,但每一条肌肉都已悄然绷紧。
当他刚走出卫生院院子,那片被灯光晕染的微弱光亮。
毫不犹豫地拐进旁边那条回宾馆必经的路上时,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胡同口,影影绰绰地站着黑压压一大群人,怕是有十好几个,几乎把本就不宽的胡同堵得严严实实。
凛冽的寒风中,他们呼出的白气连成一片。
为首那个额角带着新鲜疤痕的高壮身影,不是疤拉脸又是谁?
他嘴里歪叼着半截烟卷,猩红的火点在浓重的黑暗中忽明忽灭,映照着他脸上狰狞而得意的笑容。
他身边那伙人个个手里都拎着家伙什,有的是碗口粗的棍棒,有的是磨尖了的钢筋条,更有甚者手里拿着明晃晃、哗啦作响的弹簧锁。
在远处微弱雪光反射下,泛着冷硬残酷的幽光。
他们显然早就等在这里了,像一群嗅到了血腥味、耐心潜伏已久的饿狼,终于等到了落单的猎物。
疤拉脸看到苏清风果然自投罗网般地停下,嗤笑一声,把吸到滤嘴的烟头狠狠摔在雪地上,用那双脏污的棉靴底用力碾灭,声音在寂静的胡同里显得格外阴冷刺耳:
“小逼崽子!他妈挺能装啊?在餐馆里不是挺横吗?还让老子滚?操你妈的!”
他往雪地上啐了一口浓痰,往前走了两步,身后的那群混混也跟着呼啦啦逼近一步,呈一个压抑的半圆形,彻底堵死了苏清风的所有退路。
棍棒和弹簧锁无意识地敲打着冰冷的墙面或地面,发出令人心悸的咔哒声和哗啦声。
“现在你那小相好的骚娘们不在身边,没累赘了?能放开手脚了?”
疤拉脸的声音充满了恶毒的嘲讽和胜券在握的嚣张。
“来,再给爷横一个看看?再把你那破刀子亮出来吓唬人啊?”
他身后的混混们发出一阵哄笑,充满了恶意。
疤拉脸猛地收住笑,脸孔扭曲着吼道:
“今天不把你屎打出来,把你蛋黄子挤出来喂狗,老子他妈跟你姓!”
冰冷的空气仿佛被这冲天的恶意冻结了,只剩下混混们粗重的呼吸声和武器刮擦墙面的刺耳噪音。
苏清风的心在最初的猛沉之后,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
该来的还是得来。
他是特种兵没错,但也不是战狼啊。
十来个拿着家伙事的人,放倒他们不是问题。
最重要的是让自己少挨几下。
不然回去给嫂子看到了不好。
那群混混都想着打残苏清风呢。
谁知道苏清风是在怕自己受伤,让嫂子看到后担忧。
担心于事无补,唯有死战。
他缓缓转过身,正面面对这群暴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吓人。
他的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实则已经悄悄摸向了后腰,握住了那把老旧却无比熟悉的匕首木柄。
冰凉的触感传来,让他沸腾的血液稍微冷静了一丝。
“疤拉脸。”苏清风开口了,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就这点出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还他妈是一群老瘪三。偷马不成,改明抢了?你们也就这点窝里横的本事了。”
这话像是戳到了疤拉脸的肺管子,他瞬间暴怒:“我操你妈!死到临头还嘴硬!给我上!废了他!往死里打!”
“干他!”
“弄死他!”
混混们发一声喊,挥舞着棍棒链锁,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朝着苏清风猛扑过来!
狭窄的胡同瞬间被暴力和吼叫填满!
苏清风瞳孔骤缩,就在最前面一个挥舞着粗木棍的混混冲到他面前,抡圆了棍子砸下来的瞬间。
苏清风动了!
他并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一个矮身突进!
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呼啸而下的木棍,木棍带着风声砸在他身后的土墙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溅起一片冻土渣!
与此同时,苏清风的右手如同毒蛇出洞!寒光一闪!
“呃啊——!”
冲在最前面的混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握棍的手腕被匕首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木棍“哐当”脱手落地!
苏清风根本不去看他,左脚为轴,身体顺势一旋,右腿如同铁鞭般狠狠扫在第二个冲来的混混的脚踝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那混混惨叫着抱着腿栽倒在地,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眨眼间放倒两个!
但更多的人已经涌了上来,一根钢筋条带着风声直捅苏清风的胸口。
苏清风急忙侧身,钢筋条擦着他的棉袄刺过,将他棉袄划开一个大口子,棉花都翻了出来。
同时,侧面一把弹簧锁已经带着哗啦啦的响声朝着他的脑袋抡了过来。
角度刁钻,速度快得惊人。
躲不开了。
苏清风只能猛地抬起左臂硬格。
“啪!”
弹簧锁沉重的铁锁头狠狠砸在他的小臂上。
钻心的剧痛瞬间传来,苏清风闷哼一声,感觉左臂像是断了一样麻木刺痛。
但他借着这股力猛地向后踉跄一步,暂时脱离了最中心的包围圈,背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