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挠挠头,嘿嘿一笑。
师长您真是火眼金睛!可不就是嘛!整天不是搞生产就是练新兵,憋屈得很!这手上没仗打,心里就跟猫抓似的!
少跟老子扯淡!
师长骂了一句,脚步没停往屋里走。
精力没处使?给老子用到正地方去!生产,扩军!你那八个团的架子,现在搭得怎么样了?别给老子拖拖拉拉!
提到这个,李云龙立刻来了精神,胸脯一挺。
嘿嘿,师长,生产咱不懂,可是咱不也不能去添乱,赵政委带着人正管生产呢!
扩军,不瞒您说!
您命令下来的第二天,咱那八个团的番号和主官就全部到位了!
您算算,原来咱独立团底子厚啊,都发展到小一万人了!
这下有了正式编制,下面那些独立大队、独立支队、县大队区小队,嗷嗷叫着转正!
兵员?根本不愁!
他话锋一转,脸上又露出点愁容。
就是……就是这家什事还不太行。
枪是差不多人手一条了,可这型号乱七八糟的,三八大盖、汉阳造、中正式,还有咱自己造的AK,后勤补给头都大了!重火力更缺……
师长停下脚步,回头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少在老子面前哭穷!你李云龙捞好处的时候手快着呢!老子这次来,不是听你诉苦的!
他环视一圈。
江岳呢?老子是来找他的!
哦哦!找江岳啊!
李云龙恍然大悟,赶紧扭头吼了一嗓子。
快去个人!把江大队长和赵政委都叫回来!就说师长有紧急命令!
不一会儿,江岳和赵刚都急匆匆赶了回来,额头上还带着汗。
四人进了指挥部那间最大的砖瓦房。
师长也不废话,直接对江岳说。
从西南方向,过来一批学生娃。
都是念过书的大学生,听说咱们打了大胜仗,专门来支援建设的。
总部首长考虑再三,觉得放在你装备大队,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人,我就交给你了!
江岳一听,眼睛唰地就亮了,脸上瞬间笑开了花。
太好了!首长!
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识字、懂技术的人才!
修械所、炸药厂、飞机厂,哪哪都缺人啊!
这帮学生娃,可是及时雨!
李云龙在一旁撇撇嘴,小声嘀咕。
娘的,好事净想着这小子了……
赵刚倒是很欣慰,推了推额头。
这是好事。有知识有文化的青年投身革命,我们一定要安排好,发挥他们的特长。
师长看着江岳兴奋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但马上又板起脸。
人给你了,要是带不好,出不了成绩,老子唯你是问!
请师长和总部首长放心!
江岳挺直腰板。
保证让他们人尽其才,尽快成为咱们军工生产的骨干力量!
江岳像是突然想起张文书的电报,带着几分兴奋地对师长说。
师长,还有个事。
小王庄那边,张文书来信了,说明天,咱们那新搞出来的三头怪飞机,就要试着上天蹦跶蹦跶了!您……要不要去瞅瞅?给咱们掌掌眼?
师长闻言,眉头下意识地就皱了起来。
他走到墙那幅简陋的地图前,手指从大同划到小王庄。
大同到小王庄……
他沉吟着,心里估算着距离和路况。
这他娘的一路过去,都是山道沟坎,快马加鞭,没一天工夫也跑不到。
看了飞机,就算立马往回赶,这一来一回,起码两天时间搭进去了。
他现在是师长,统管着整个独立师几个纵队和太岳军区。
晋西北、晋北这么大摊子事,鬼子、阎老西都虎视眈眈,离开指挥部两天,确实不是小事。
时间,他浪费不起。
江岳看着师长的神色,心里也明白。
他张了张嘴,那句坐飞机快去快回在舌头尖打了个转,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现在的航空队,拉师长,这个安全性他可不敢打包票,安全?他自己心里都没底。
让一师之长去冒这个险?
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开这个口。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
师长的手指在地图上小王庄的位置重重敲了两下,目光变得深沉起来。
那里不仅仅是飞机试飞的地方。
小王庄……
他低声念叨了一句,像是想起了很多事。
那里曾是独立纵队司令部,后来是独立师师部,在那几孔窑洞里,他们谋划过多少次战斗,庆祝过多少次胜利,又送走了多少好兄弟。
他猛地转过身,脸上那点犹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果断。
看!为啥不看!
他声音提高了些。
老子倒要看看,你们鼓捣出这个东西,能不能惊天动地!
再说,小王庄,那也是咱独立师的老家!
老子也该回去看看了!
他看向李云龙和赵刚。
师部这边,李司令,赵政委,你们俩给老子盯紧了!有什么急事,用电报联系!
是!师长放心!
李云龙和赵刚立刻挺胸应道。
师长又对江岳道。
你跟我一起回去!路上正好跟我详细说说那飞机的事,还有那些学生娃,怎么安排,你肚子里得有准谱!
江岳大声应道,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更是涌起一股干劲。
行了!都别愣着了!
师长一挥手。
赶紧去准备!明天天不亮就出发!
老子倒要看看,你说的这三头怪,能不能飞起来!
大同宾馆。
这栋灰扑扑的三层小楼,过去是城里最扎眼的洋式建筑,现在倒是有股褪了色的东洋气。
屋顶铺着暗红色的瓦片,门厅前还立着两根粗矮的柱子,样式不伦不类。
门口那块军人俱乐部的牌子还没摘干净,残留的钉眼和字痕清晰可见。
以前,这儿是鬼子和高级汉奸的窝子,中国老百姓别说进去,连靠近些都得挨鞭子。
现在不一样了。
门口没了警卫。
墙上新贴了白纸黑字的告示,写着大同宾馆自治委员会军管会直辖的字样。
里头原来那些端盘子的、擦地的中国服务员组织了起来,自己管着自己,军管会派了个干部总抓。
老百姓也能进来吃饭住宿了,虽然大多还是好奇地张望几眼,真正舍得花钱进来坐坐的并不多,但那股子压抑的邪气总算散了。
师长把人安置在这里,也是显出一种重视。
江岳大步走进宾馆大堂,脚下打磨过的石地面光可鉴人,还能隐约照出点模糊的人影,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消毒水和饭团的混合味道。
他被自治委员会的主任——
一个原先是领班,现在干劲十足的中年人——
引向二楼的一个小会客室。
江岳心中小嘀咕,“会不会见到后世的大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