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不清楚里面具体的情况,只为招娣的死亡感到惋惜。如果多问上一句,不知道招娣的悲剧会不会改变?
王家人哪里会安葬招娣,往村里的乱葬岗上一丢,完事了。
可是招娣心心念念的亲娘呢?
根本没来。
领晚饭的时候,伊人听到她们在议论这件事情。
“哪能没说?大队长派我家驴蛋去了一趟,驴蛋把招娣的事情和她亲娘一说,你猜招娣亲娘什么反应,真是想不到……”。
“驴蛋娘,说啊,你这说话说一半……”。
“着什么急呀,不正说着呢。招娣她亲娘一听,直接就让驴蛋回来了,她说招娣是他们老王家人,她已经改嫁了,是死是活和她都没有关系,你看这女人心真狠,再怎么说,招娣也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驴蛋娘一说,旁边几人也跟着叹气。
“还不是王老二自己造的孽,他要不是太听他娘的话,哪会落到这样的下场?招娣娘不想和王家人有牵扯?这事不还是以前闹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王老二原来打她打的有多厉害。
扯着她的头发,拳头往脸上,往身上砸。哪一回不见血,回回脸上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看着都吓人。王老二死了,招娣娘从王家出来,改嫁到贾家,也算是过上了好日子,至少老贾头不打人呐……”。
“……欸,那王老二是王老二,招娣是招娣,那她也不能不管招娣,不说其他的,招娣都没了,也不来看一眼……”。
“招娣可怜哦……”。
确实可怜。
男人的错误,却让招娣和她娘来承担后果。
王老二死了也是活该。
前头打饭的李大娘带着一筐子窝窝头过来了。
队伍往前移动位置,开始分饭。
“这窝窝头怎么又小了?原来一个能有我巴掌大,现在没有我半个手掌大,你们这群做饭的老娘们儿,是不是往自己家里拿了?”。
“是啊,怎么又少了,这都第几回了,就这一丁点,一口就吃完了,刚到肚子里面就没底了,能顶个啥用?”。
李大娘:“嚎什么嚎?这都是大队长吩咐的,有本事你去找大队长。大队长就拿了这点粮食过来。
不要睁眼说瞎话,你看看每天拿过来多少粮食,我们就做多少。谁往自己家里揣了?说话可不能昧良心!”。
为首的男人仰着脖子叫唤,“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我现在就去找大队长问问,本来清汤寡水的,就吃不饱,现在这更少了,难不成饿着肚子干活?”。
李大娘不耐烦,“去去去,你要问自己去问,别在这里耽误老娘打饭”。
大队长听到动静儿,从外头过来。
“是我说的,从今天开始粮食就这些,别跟我说这个那个,你看看咱们粮仓里面还有多少粮食……这离秋收还有一段时间,不节省点怎么能行,从今天开始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吵什么吵,吵也没用。有本事你自己去乡上弄粮食回来,没本事你就给我闭嘴……”。
太少了!两口就能解决,顶什么用?
日子难过,大家闹腾的也厉害,还有人叫嚣着要去粮库里看看还剩多少粮食,去的人不少,整个公共食堂里面闹哄哄成一片。
伊人拿着手里这小窝窝头,带着妞妞离开,不去凑这个热闹。
招娣的尸体,还在乱葬岗上面。
伊人调动木系异能把招娣的尸体暂时埋在了地里,等到晚上的时候再去处理,要找个好地方安葬。
去粮库看粮食的村里人,看到仓库里面没有多少的粮食,瞬间就像被卡住脖子的鸭子一样,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只剩下这么一点?
“怎么会只剩下这么一点?是不是有人把粮食藏起来了,还是有人把粮食给拿回家……”。
这句话一出来,大队长率先给了他一脚,“放你娘的狗屁,你这是给我说的什么屁话,咱们大队的会计都在这,看管粮食的老张头也在这,你把这话给我再说一遍”。
那人被踹了也不敢吱声,这一番怀疑实在没有根据,没几个人理他。
更何况,他们哪里敢和大队长对着干。也就这个傻愣子,说话不过脑子,直接秃噜了出来。
村里有多少粮食,大家心里也有数。
几个年长的老人,当场就开始算了起来,“咱们这每天吃饭,至少是……要按照这样来算,粮食只剩下这些,你们这些小年轻,不要动不动怀疑这个,怀疑那个,还是想想只剩这些粮食,咱们以后咋过吧”。
是啊!
以后可咋过?
“大队长,这离秋收还有一个多月,就剩下三袋子粮食,咱们大队这么多人……”。
这么多人,也就这些,再也拿不出其他的来。
眼看着大队长不说话,村里人也都急了,这可不是勒紧裤腰带的问题,勒紧裤腰带至少还能活。
但粮仓里面只剩下这些粮食,眼瞅着就活不下去。
大队长:“那你们说说我能咋办?你以为我不想拿粮食出来,你以为我不想让大家吃饱饭,就这点粮食了,别说是咱们大队,其他大队也差不了多少。
哪个大队都是一样,我没去乡里吗?我去了,好话说尽,一点粮食都没有……”。
公社里的干部当初说的好听,他们说其他地方粮食多得都吃不完,人家地里一亩地都能产几千斤粮。
咱们公社也不能落后,招呼着大家把产量都往高了报。
产量往高了报,收的时候也收的多。
大队长心里不是没有后悔,不过有人比他更加后悔。
公社里这么多大队,就数岗王村大队长最后悔,他们大队报上去的产量最高,夸的也最厉害,荣誉挣回来了。
“先进大队”的名声,传出去多好听,多有面子。当初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后悔。
也因为这,他们大队比其他大队断顿要断的更早一些。
粮库里面的粮食已经没了,村里人个个都在想着办法从地里偷拿些粮食回家。
能怎么办?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伊人带着妞妞回家,上午和下午,模拟小人都在屠宰场里面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