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堂的烛火被魔气余波撩得剧烈摇曳,孟小凡将蚀心戒搁在青玉案上时,戒身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秦亦柔捂着左臂伤口退到墙边,玄阴短刃在掌心泛出寒芒:“这戒指在回应魔渊的气息,方才净化时,它突然嵌进了岩壁里。”
苏清雪指尖凝起仁心灵光,轻轻覆在戒面黑雾消散的凹痕处:“有阵法残留。” 灵光触碰的瞬间,无数细碎的魔文在戒身流转,“像是用活人的精血浇筑的,每一道纹路都在吞噬周遭灵气。”
孟小凡掌心托起浩然气,金色光流如细网般裹住蚀心戒。这一次他刻意放缓气劲,果然察觉到那股微弱的共鸣 —— 并非来自戒指本身,而是戒内残魂与远方的某种存在产生的呼应,如同两根绷紧的弦,稍一触碰便会震颤。
“再问问它。” 孟小凡屈指轻弹戒身,“魔主在哪?残器还有多少?”
黑雾猛地从戒缝中窜出半寸,残魂的嘶吼带着怨毒的狂喜:“你们永远找不到魔主的藏魂地!蚀心戒只是引子,魔渊深处的残器阵已经醒了 —— 那些被你们打碎的魔骨、魔器,都在重聚!”
秦亦柔突然拔剑刺向黑雾:“胡言乱语!” 玄阴剑气斩过的瞬间,黑雾竟分裂成无数细小的魔丝,又迅速合拢,“当年天魔帝被斩时,所有魔器都已封存!”
“封存?” 残魂嗤笑,“你们以为镇魔石能压得住永恒的黑暗?张果老的马鞍石压了千年,不还是让魔气渗进了地底?再过百年,魔渊的血阵就能养出十个天魔帝!”
孟小凡眼神一凛。他想起陈景生前整理的古籍,记载着上古时期曾用五行巨石镇压魔物,可魔渊正是当年封印天魔始祖的核心地带。若残魂所言非虚,那些被视为 “无害” 的魔器碎片,早已在暗中连成了新的威胁。
“备马,去魔渊。” 孟小凡将蚀心戒收入贴肤的玉盒,“李修,带情报部弟子封锁周边三十里,禁止任何人靠近。”
魔渊入口在镇魔城以西的黑风谷,昔日天魔帝破土而出时撕裂的裂隙,如今仍在汩汩渗出黑色黏液。秦亦柔领着魔心殿弟子在谷口布下净化阵,符文亮起时,黏液发出 “滋滋” 的灼烧声,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气息。
“我就是在这里发现戒指的。” 秦亦柔指向裂隙深处,那里的岩壁布满蛛网状的黑色纹路,“净化到第三层时,整面墙突然震颤,这枚戒指从石缝里弹了出来,戒面正对着深渊核心。”
孟小凡举着青云剑踏入裂隙,剑身上的浩然气自发形成光罩,将周遭的魔气逼退三尺。越往里走,岩壁的纹路越密集,仔细看去,那些纹路竟是由无数细小的魔器碎片拼接而成 —— 断裂的魔剑残片、破碎的骨笛、还有无数看不清原貌的金属碎屑,被魔气黏合在岩石上,如同一张巨大的黑色血管网。
“这些碎片在吸收魔气。” 苏清雪突然停下脚步,仁心灵光扫过一片嵌入岩壁的魔甲残片,“你看,碎片边缘在缓慢生长,像是在重聚成形。”
话音刚落,整个裂隙突然剧烈摇晃。孟小凡敏锐地察觉到,这次的震动并非来自残魂共鸣,而是源于深渊底部某种沉重的搏动,每一次跳动,岩壁上的魔器碎片就亮一次,发出诡异的红光。
“往下走。” 孟小凡握紧青云剑,光罩催至最盛。行至百余丈深的平台时,眼前的景象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 平台中央立着九根黑色石柱,每根柱子上都嵌满了魔器残片,柱顶悬浮着不同的残器:断裂的权杖、破损的头盔、还有一枚与蚀心戒纹路相似的黑铁指环。
“是九幽冥魂阵。” 秦亦柔脸色发白,“用九件核心残器做阵眼,吸收生灵怨气和魔气,能让天魔残魂重聚肉身。”
孟小凡刚要靠近石柱,蚀心戒突然从玉盒里冲出,飞向柱顶的黑铁指环。两枚戒指在空中相撞的瞬间,九根石柱同时发出雷鸣般的轰鸣,石柱上的残片纷纷脱落,在空中拼凑出模糊的天魔轮廓。
“哈哈哈!浩然气又如何?” 蚀心戒中的残魂与阵中魔气交融,声音变得愈发洪亮,“这阵法吸收了镇魔城死难者的怨气,你们的护民之心,反倒成了滋养我们的养料!”
“闭嘴!” 孟小凡纵身跃起,青云剑斩出金色剑气,直劈阵眼。剑气撞在石柱上的瞬间,无数魔文从阵中涌出,与剑气激烈碰撞,发出金石交鸣之声。他趁机将浩然气注入青云剑,剑身上突然浮现出与青铜碑盟规相似的纹路 —— 那是融入了儒侠道的浩然气,专克阴邪。
“苏清雪,用仁心术护住平台!” 孟小凡高声喊道,“秦亦柔,毁掉其他残器!”
苏清雪立刻盘膝坐下,仁心灵光化作巨大的光罩,将整个平台笼罩,阻止怨气外泄;秦亦柔玄阴短刃翻飞,接连斩断石柱上的魔器残片,每斩断一件,阵中的魔气就弱一分。
孟小凡则专注于镇压阵眼。他发现,当浩然气渗入石柱时,底部的搏动会暂时减弱,但只要停止灌注,搏动又会恢复原状。这说明阵眼的核心不在平台,而在更深的深渊底部。
“必须毁掉所有阵眼残器。” 孟小凡一剑劈开飞向苏清雪的魔丝,“秦亦柔,你能感知到底部的波动来源吗?”
秦亦柔闭上眼,魔心殿秘术运转到极致,片刻后睁开眼:“在最底部,像是有一口巨大的鼎,每一次搏动,鼎身都会溢出魔气。但那里的魔气太浓,我的感知穿不透。”
孟小凡点点头,刚要下令撤退再做打算,蚀心戒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黑光,残魂的嘶吼声震耳欲聋:“魔主不会放过你们!等残器重聚,中州就是第二个魔渊!”
“先封了这阵法再说。” 孟小凡将青云剑插入石柱之间,浩然气顺着剑身涌入阵中,金色光芒与黑色魔气在阵中激烈交织,“秦亦柔,用玄阴之力加固封印!苏清雪,记下所有阵眼位置,回去推演破阵之法!”
三人合力忙活了两个时辰,才将九幽冥魂阵暂时封印。当最后一道符文落在石柱上时,深渊底部的搏动终于减弱,但孟小凡清楚,这只是权宜之计 —— 那股来自深渊底部的魔气波动,如同蛰伏的巨兽,随时可能再次苏醒。
返回镇魔城的路上,苏清雪一直沉默不语。快到城门时,她突然停下脚步,望着天衍宗的方向:“孟小凡,我想回一趟天衍宗。”
孟小凡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的心思。苏清雪的仁心术虽能净化魔气,却对重聚的魔器效果有限,而天衍宗的古籍中或许藏着破阵之法。“需要帮忙吗?”
“不用。” 苏清雪摇摇头,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天衍宗的‘忘情戒律’束缚了太多弟子,若想让仁心术真正护民,宗门必须改变。” 她顿了顿,看向孟小凡,“就像你修订盟规一样,有些规矩,该破了。”
孟小凡望着她决绝的背影,忽然想起青铜碑上的盟规。无论是侠义盟的整肃,还是天衍宗的变革,本质都是为了守护苍生。他握紧怀中的蚀心戒,心中明白 —— 魔渊的异动只是开始,而他们的抗争,也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