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透,李家庄的空气里就飘着化不开的愁绪。矮墙围着的小院大多敞着门,却听不到寻常的鸡鸣犬吠,只有偶尔传来的低泣声,顺着风钻进耳朵里,让人心头发沉。孟小凡一行人刚走到村口,就见一名穿着补丁衣裳的老妇人,正坐在歪脖子槐树下,手里攥着一件半旧的青布劲装,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角的泪痕还没干。
“是…… 是孟盟主吗?” 老妇人听到马蹄声,抬头看到孟小凡身上的玄色劲装与胸前的 “侠” 字印记,声音带着颤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孟小凡快步扶住。
“大娘,您坐。” 孟小凡接过老妇人手中的劲装,布料粗糙却洗得干净,袖口还绣着一朵小小的木槿花 —— 是女子的针线活,“这是您儿子的衣裳?”
老妇人点头,眼泪又涌了上来,滴在劲装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是我儿阿力的…… 他走前还说,等这次从洛阳回来,就给我带新布做衣裳,可这都七天了,连个消息都没有……”
百草谷药童连忙递上一包安神草药,轻声安抚:“大娘,您别急,我们就是来帮您找阿力的,您慢慢说,阿力失踪前,有没有跟您说过要去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
老妇人抹了把眼泪,努力回忆着:“他走的前一天,带回来一包甜茶,说喝了能‘忘愁’,是洛阳新开的一家茶馆给的。还说那茶馆叫‘忘忧阁’,里面的人都和气,能帮人解烦忧…… 他说他最近修炼总卡瓶颈,去那问问有没有办法,可谁知……”
“忘忧阁?” 孟小凡与秦亦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秦亦柔蹲下身,轻声追问:“大娘,您还记得那甜茶包长什么样吗?阿力有没有说,是谁邀他去忘忧阁的?”
老妇人想了想,转身走进小院,很快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纸包 —— 纸包是淡紫色的,上面印着一朵缠绕着藤蔓的黑色花,花下写着 “忘忧” 二字,纸包边角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甜香。秦亦柔接过纸包,指尖凝聚起一缕微弱的玄阴灵力,刚触到纸包,脸色就变了:“这上面有蚀魂魔息的残留,很淡,若不仔细查,根本发现不了!”
孟小凡凑过去,也释放出一丝浩然气 —— 淡金色灵光触到纸包的瞬间,果然感受到了与之前布片相似的阴毒气息,只是这气息被甜香掩盖,更具迷惑性。
“走,去下一家。” 孟小凡将纸包小心收好,跟着老妇人指的方向,走向村东的另一个小院。
这家的院门紧闭,敲了好一会儿,才见一名年轻女子抱着个三岁左右的稚童开门。女子面色苍白,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看到孟小凡一行人,嘴唇颤了颤,没等开口,眼泪就先掉了下来:“你们是来查我夫君失踪的事吗?他已经失踪五天了,我…… 我快撑不住了……”
稚童趴在母亲怀里,小手攥着女子的衣襟,小声问:“娘,是找爹爹吗?爹爹说去‘能忘忧的地方’,回来给我带糖……”
“能忘忧的地方?” 孟小凡心中一凛,追问女子,“你夫君也提过‘忘忧阁’?”
女子点头,声音带着绝望:“提过!他说最近接不到镖活,心烦得很,有天在街上遇到个穿紫衣的姑娘,递给他一张忘忧阁的帖子,说去了就能‘消烦忧、得机缘’。他去的那天早上,还特意换上了新做的劲装,说要去‘见贵人’,可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秦亦柔掏出之前的淡紫色纸包:“你夫君有没有带过这样的茶包回来?”
女子看了一眼,立刻点头:“带过!跟这个一模一样!他还泡了一杯给我喝,我觉得味道太甜,没喝完,现在还在厨房的灶台上放着……”
跟着女子走进厨房,灶台上果然放着一个粗瓷碗,碗底还剩些淡褐色的茶渣,甜香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腥气。秦亦柔用灵力沾了点茶渣,确认道:“没错,这茶渣里也有蚀魂魔息,比纸包上的更浓 —— 看来这‘忘忧茶’,就是引诱人上钩的饵!”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孟小凡一行人又走访了另外三家失踪修士的家属,得到的线索惊人地一致:失踪者均在失踪前去过或提及 “忘忧阁”,有的收到过紫衣人的邀约,有的带过淡紫色茶包,甚至有一家的少年修士,失踪前留下字条,写着 “去忘忧阁求机缘,勿念”—— 字字透着被引诱的狂热,全然没了平日的谨慎。
“所有失踪者都关联忘忧阁,这绝不是巧合。” 孟小凡站在李家庄村口,手里攥着收集到的三张淡紫色纸包、一张忘忧阁帖子,眉头紧锁,“忘忧阁新开在洛阳,打着‘消烦忧、得机缘’的幌子,实则用含魔息的甜茶和‘机缘’引诱修士,等修士放松警惕,再下手掳走,用来喂养天魔 —— 这手法,比血魂老怪更阴狠!”
秦亦柔看着手中的忘忧阁帖子,帖子上的字迹娟秀,却透着一股诡异的魔力,若盯着看久了,竟会让人莫名生出 “想去看看” 的念头。她连忙用玄阴灵力护住识海,冷声道:“这帖子上有‘心魔引’的痕迹!普通人看了只会觉得字迹好看,修士看了,却会被勾起心底的欲望 —— 修炼瓶颈的想求突破,缺钱的想求机缘,心烦的想求忘忧,正好被天魔趁虚而入,主动跟着走!”
赤焰猴蹲在孟小凡肩头,盯着那些纸包和帖子,小爪子紧紧攥着孟小凡的衣领,喉咙里发出 “呜呜” 的低吼声,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些东西的不对劲,连之前一直想吃的灵果,都没心思碰了。
“看来,我们得去一趟洛阳的忘忧阁了。” 孟小凡将收集到的线索交给身后的记录弟子,让他整理成册,转头对秦亦柔说,“但不能硬闯 —— 忘忧阁既然能悄无声息掳走二十七名修士,肯定有防备,说不定还藏着魔心殿的人。我们得乔装进去,先摸清里面的底细,再想办法救人。”
秦亦柔点头,收起帖子,眼神变得锐利:“我没问题。不过忘忧阁的人擅长用‘心魔引’,你得让你的人提前用浩然气护住识海,别没查到线索,先被人引诱了去。”
“放心。” 孟小凡抬手,淡金色的浩然气在指尖凝聚,“浩然气能净化心魔,只要弟子们守住本心,就不会被‘忘忧’的幌子迷惑。”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李家庄的矮墙上,却没能驱散这里的悲伤。孟小凡最后看了一眼那些仍在等待亲人归来的家属,心中更坚定了 —— 无论忘忧阁里藏着多少杀机,无论背后的魔心殿多强大,他都要揭开这个 “忘忧” 的骗局,救回失踪的修士,不让更多人落入圈套。
马蹄声再次响起,这次的方向,是洛阳城 —— 那里有打着 “消烦忧” 幌子的陷阱,有等待被解救的修士,更有中州暗流中,最诡异的一道杀机。而孟小凡与秦亦柔,正朝着这道杀机,一步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