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青石城校场的琉璃镜,镜面便泛出冷冽的清辉,将周围的人影映得有些虚幻。孟小凡攥着 “试炼第二” 的木牌站在人群中,指尖的木纹已被汗湿 —— 昨夜他在河边练了半宿《养气诀》,丹田浩然气愈发凝实,可一想到那面判定 “伪五行灵根” 的镜子,心还是沉了半截。
李长风缓步走到校场中央,月白道袍在晨光里轻扬,周身灵气流转如薄雾。他目光扫过剩余的十余名试炼者,最终落在孟小凡身上,眼神里带着几分惋惜:“昨日幻阵试炼,孟小凡拔得头筹,心性之坚,实属难得。”
人群立刻响起窃窃私语,王婶踮着脚往前凑了凑,紧张得攥紧了衣角;秦伯站在老槐树下,银白发丝垂在额前,看不清神色。孟小凡的心猛地提起,丹田处的浩然气微微搏动,带着一丝期待。
可李长风话锋一转,指了指身旁的琉璃镜:“然青云门立派千年,以灵根为基,伪五行灵根灵气驳杂,难凝真气,实难收录为正式弟子。”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你心性尚可,若愿放弃,本使可赠你些丹药,也算结个善缘。”
“凭什么!” 王婶忍不住喊出声,“小凡破阵最快,凭什么因为灵根就不收他?” 李伯也附和:“就是!灵根好有什么用?上次那火系灵根的小子,在幻阵里哭着喊娘,还不如小凡!”
赵天霸站在人群边缘,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青云门的规矩,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懂的?废物就是废物,再逞能也成不了仙!”
孟小凡攥紧了木牌,指节发白。他望着李长风,又看向青云山的方向,晨雾缭绕的山峦像道不可逾越的屏障。丹田处的浩然气渐渐冷却,眼前仿佛又浮现出柳莹儿含泪的眼眸、父亲战死的幻影 —— 难道真的要因为灵根,放弃这唯一的机会?
“师父,弟子有异议。”
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校场的嘈杂。汤诗韵从李长风身后走出,银白劲装在晨光中泛着冷辉,腰间青铜令牌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她走到琉璃镜前,目光扫过镜面的冷光,语气坚定:“青云门规矩虽重灵根,却更重心性。灵根乃天生,尚可后天滋养;心性若有亏,纵是天灵根也难成大器。”
李长风皱了皱眉:“诗韵,你可知规矩不可违?”
“弟子知晓。” 汤诗韵转身,目光落在孟小凡身上,那双清冷的眼眸里多了几分郑重,“此子身怀浩然气,以凡骨守初心,昨夜幻阵中,面对亲亡妻掳之幻,尚能明辨虚妄,挥拳破阵 —— 这份心性,比九成以上的灵根修士都可贵。”
她抬手按住腰间令牌,青铜表面的 “执法” 二字泛起微光:“弟子愿以青云门执法堂名义担保,孟小凡若入山门,三年内若心性有亏、滥用仙法,弟子愿同受责罚。还请师父破格收录。”
校场瞬间安静下来。执法堂乃青云门惩戒机构,最是严明,汤诗韵竟愿以自身前途为担保,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负责记录的弟子张大了嘴,手里的毛笔差点掉在地上;围观的百姓也忘了喧哗,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汤诗韵身上。
李长风愣住了,他看着汤诗韵坚定的眼神,又望向孟小凡 —— 少年依旧穿着粗布短褐,额角还沾着昨夜练气留下的薄汗,眼神却亮得惊人,没有失落,只有不屈,像株在石缝里生长的青松。仙使忽然想起青云门古籍中的记载:“上古侠修,凡骨亦可养浩然,心正自能破万难。”
他沉默片刻,抬手轻挥,琉璃镜忽然亮起淡淡的青光,映得校场一片清明。“好。” 李长风的声音带着几分决断,“便依你所言,破格收录孟小凡为青云门杂役弟子,入山门后需勤学苦练,若三年内无法凝聚真气,便自行下山。”
“多谢仙使!多谢师姐!” 孟小凡猛地躬身行礼,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丹田处的浩然气瞬间沸腾起来,暖光顺着经脉流转,连指尖的木牌都仿佛变得温热。
赵天霸的笑容僵在脸上,脸色铁青:“李仙使,这不合规矩!他一个伪五行灵根的废物,怎么配入青云门?”
汤诗韵冷冷瞥了他一眼,青铜令牌泛起微光:“赵乡绅若再质疑青云门的决定,便请回吧。至于孟小凡是否配得上,三年后自有分晓。”
赵天霸浑身一僵,不敢再多说。汤诗韵是执法堂弟子,别说他只是个先天后期的乡绅,就算是血煞宗的护法,也得让她三分。他狠狠瞪了孟小凡一眼,转身悻悻地走了,背影在晨光里显得格外狼狈。
“太好了!小凡!” 王婶激动地拍着手,李伯也笑着抹了把眼泪,“我就知道你能行!”
孟小凡走到老槐树下,秦伯正朝他点头,银白的发丝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老人从药锄上解下个布包,递到他手里:“这里面是聚气丹和《养气诀》全卷,到了山门要勤练,莫忘本心。”
“我知道了,秦伯。” 孟小凡接过布包,触手温热,眼眶微微发红。
“小凡哥!”
柳莹儿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她穿着蓝布裙,发间别着朵桂花,手里捧着个布包,快步跑到孟小凡身边,脸颊泛红,气息微喘。她从布包里拿出块绣帕,递到他手里:“这是我连夜绣的,上面绣了‘平安’二字,你带在身边,保佑你平平安安。”
孟小凡接过绣帕,指尖拂过细密的针脚。帕角绣着小小的桂花,旁边是两个端正的 “平安”,针脚虽不如之前的护膝细密,却带着满满的心意。他抬头望着柳莹儿,少女的眼眸里满是不舍与期盼,像盛着晨露的桂花。
“莹儿,等我回来。” 孟小凡轻声说,将绣帕贴身藏好,与父亲的军牌放在一起,“等我学成,定要让青石城再也没有欺负人的恶徒。”
柳莹儿重重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我等你,小凡哥。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练仙法,别忘了我和秦伯。”
晨光渐渐散去,日头爬上了树梢。李长风抬手轻挥,仙鹤从青云山方向飞来,翅尖沾着晨露,落在校场中央。“今日启程,随我回山。” 仙使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温润的威严。
孟小凡最后看了眼秦伯,看了眼柳莹儿,又看了眼 “济世堂” 的方向,攥紧了手中的布包与绣帕。丹田处的浩然气轻轻搏动,带着守护的初心与师姐的担保,在这凡骨里种下了新的希望。
他跟着汤诗韵走向仙鹤,银白的劲装在身旁掠过,少女的声音清冷却带着几分叮嘱:“杂役弟子需从洒扫、采药学起,辛苦且枯燥,你若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孟小凡摇了摇头,目光望向青云山的方向,晨雾已散的山峦在日光下格外清晰:“不后悔。只要能变强,能守护想守护的人,再苦也值得。”
汤诗韵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轻轻 “嗯” 了一声,青铜令牌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光。
仙鹤冲天而起,带着孟小凡与其他弟子飞向青云山。校场的百姓挥着手,秦伯站在老槐树下,望着渐渐远去的鹤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柳莹儿攥着衣角,望着天空,直到鹤影变成小点,才轻轻摸了摸口袋里的另一块绣帕 —— 上面也绣着 “平安”,与孟小凡的那块一模一样。
檐下的铜铃在晨风中轻轻作响,声音清脆,像是在为这凡骨少年的仙途送行,也像是在为那份跨越灵根的坚守,轻轻喝彩。孟小凡知道,杂役弟子只是起点,前路虽布满荆棘,可他有浩然气在身,有师姐的担保,有乡亲的期盼,这凡骨之躯,定能在青云门的天地里,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