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陈叔:“工作好容易判断,思想好您是怎么知道的呀?”
陈叔说:“你阿姨是她家老大,她家九个孩子,她母亲去世的早,她母亲去世后,弟弟妹妹都是她帮她父亲拉扯大的。”
枫姨眼圈有点红,说:“我妈去世的时候我刚十九岁,我最小的弟弟才五岁,我爸根本不管事,而且他在我妈去世不久就再婚,后妈还带了几个孩子。”
她和春儿都动容。她问:“才五岁?就是小舅舅吗?那他基本上就是您带大的?难怪他跟您这么亲。我叔肯定也是个特别好的大姐夫。”
枫姨说:“是呀。我家陈昌明特别好,我照顾我弟弟妹妹,他从没怨言,总是让我能帮就帮。我小弟弟基本上一直跟着我,后面上学、安排工作、结婚、分房子,都是春儿她爸安排的。我爸啥也不管,只管当他的甩手老爹。”
听到这里,她和春子又相视而笑。
她说:“小舅舅真可怜!幸亏有个好大姐、好大姐夫。后面还娶到个那么好的小舅妈,还生了个那么可爱又漂亮的儿子。”
枫姨充满感情地说:“是呀,我这个弟弟命苦,所以我最心疼他。春儿她小舅妈人好,善良,又懂事,还能干,她们那一家人都很好,把我弟弟当亲儿子待。”
春儿说:“我小舅妈人长的也漂亮,要不星星能长那么好看。”
她说:“小舅舅长得也不赖呀,人又风趣。”
全家人都笑。
这时厨房门上方正对客厅挂着的石英钟“咔”地一声响,她侧头一看,说:“呀,不知不觉都九点了。我先回去了,叔叔阿姨,你们也早点休息!”
枫姨说:“太晚了,要不你别回去了,就住我家吧?反正春儿她哥的房间空着。”
她问:“那他们住哪儿呀?”
枫姨说:“我跟你叔给他们买了一套新房子,让他们自己过去了。”
她说:“我二姐和她家悦悦专门住家里说来陪我,我还是回去吧。”
春子在旁边说:“没事,她今天骑自行车来的,骑快点儿,十分钟就到家了。”
枫姨说:“行,那你赶紧回去,太晚了不安全。”
全家人起身,春子送她到门口,说:“你明天没事吧?明天你早点过来,上午就过来吧!”
她说:“好。我吃过早饭就过来。”
她下楼骑上自己的小车飞奔回家。
二姐和悦悦在客厅看电视,悦悦见她进门,喊:“小姨,你咋才回来呀?我爸一直等着见你,刚走。”
她问:“你爸等我,有啥事吗?”
悦悦说:“没啥事,他就是来吃饭的,想见到你再走呗。”
她笑,问:“那他是不是替我把开水拎回来了?”
二姐笑着说:“你姐夫去拎的开水。你赶紧去洗吧,他拎得多,灌完暖瓶壶里还剩好多,我和悦悦早就洗过了。”
等她洗漱完,二姐和悦悦已经上床。悦悦还醒着,看她进屋,一边在被窝里挪着身子,一边说:“小姨快来,我把被窝都给你暖热了。”
二姐手里拿着一本《读者》躺被窝里看书,“嘿嘿”笑着说:“你小姨用你献殷勤呢?姥爷家暖气热,不用暖被窝。”
悦悦说:“我就愿意给我小姨暖被窝,咋啦?”
她脱衣服快速钻进被窝,搂过悦悦,笑着说:“不咋,暖的好,赶紧过来睡!”
悦悦探出小脑袋问:“小姨,你明天还要去你同学家吗?你能抽时间陪陪我跟我妈不?”
她跟二姐都笑。她说:“能。明天下午吧,好不好?我已经答应春子阿姨明早去她家了。”
悦悦说:“你跟春子阿姨,你俩咋那么好呀?天天在一起。”
她说:“哪有天天在一起?我俩一年了,才在一起七、八个小时。”
悦悦小声咕哝着:“哦,那好吧!”
第二天吃过二姐煮的饺子,她拿了车钥匙准备出门。二姐问她:“你中午回来吃饭不?”
她停住脚步,说:“昨晚不是答应悦悦下午陪她玩吗?那我就吃中午饭前回来吧,老在人家蹭饭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二姐说:“咋,她家人有意见了?”
她说:“没意见,她妈高兴得很,加上我也就三个人吃饭。可我不好意思呀!”
悦悦在旁边欢呼雀跃,喊着:“喔,喔,我小姨下午陪我玩喽!小姨,咱们去公园划船吧?”
她答应:“行,去公园,湖里有水咱就划船。”一边笑着出门。
二姐在后面喊:“中午你想吃米饭还是面条?”
她一边下楼一边回头喊:“吃米饭吧,好多天没吃米饭了。”
天气很好,没什么风,她骑得又快,到春子家楼下已经微有汗意,她一边脱大衣、摘手套,一边往楼上跑。敲门,门开,高平出现在门口,笑眯眯说:“一听就知道是潘雪来了!”
她问:“为啥?”
高平说:“这楼里没人跑着上楼。而且你一般敲门连敲两下。”
说着两人已经走进客厅,春子盘腿坐在双人沙发中间拿手机打电话,听着像是在跟她的经纪人沟通期货交易的事。两眼上翻,一副六亲不认、目中无人的样子。
她轻声问高平:“不是休市了吗?怎么还下单呢?”
高平说:“伦敦那边不是还开着呢,她们在复盘昨晚的交易情况。”
她问:“那她其实春节也不能完全休息?她每天都这样吗?”
高平不动声色地说:“每天都这样,没办法。”
她不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工作状态下的春子。这是一个她没有见过的春子:杀伐果断,很无情,很冷酷。不过,她觉得挺好的,工作,应该是没有性别差的。
高平问她:“你喝水不?我给你倒杯水。”
她摇摇头。
高平递过来一个桔子,说:“那你吃个桔子吧!”然后自嘲地说:“幸亏你不喝,我一直没搞清楚她家杯子在哪儿。”自己也拿过一个桔子开始剥皮。
她笑,说:“她家喝水用碗,你要想喝水,就从消毒碗柜里拿个碗喝吧。”
高平放下剥了一半的桔子,起身去厨房,说:“我还真渴了,早上我大姐给煎的饺子,出门前也没喝水。”
不一会儿端了大半碗水出来,问她:“你真不渴?那我就不客气,自己喝了?”
她挥手笑着说:“快喝、快喝!”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春子放下电话,对她说:“不好意思啊。”
她说:“那有啥?你都没怕我把你的商业机密听走!”
三人笑。
春子皱着眉头对高平说:“他们昨天下错单了,他们给卖了,下完单就开始涨。”
高平说:“那有啥,说不定到三月份就又跌了。”
春子说:“唉,不行,我今晚还是得自己看盘。”
高平说:“算了,就这么几天,还买台电脑?再说,就银城这办事效率,等把网线拉好能上网了,咱也该回上海了。”
春子一脸苦恼,拿过高平剥了一半的桔子,低着头无意识地边剥边吃。
高平说:“算了,别想了,反正已经这样了。潘雪都来了,你俩今天想干啥去?”
春子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把桔子皮往烟灰缸里一扔,说:“唉,不管了。”问她:“你想去干点儿啥?”
她说:“我没啥想法,干啥都行,看你俩!”
高平说:“要不我带你俩去我家吧!”
她说:“好呀,去给你妈你姐你哥他们拜个年。”
高平说:“呵呵,我家春儿都没想到要去给我家人拜个年。”
她笑:“她不就是你家人?哪有大年初三给自己家人拜年的理儿?”
春子看着高平得意地笑。
高平无奈地说:“得,我家春儿就够不讲理了,再来个你帮着她,我惹不起你俩。”
春子说:“那走,咱去你家吧,你家人都在吧?”
高平说:“都在!”
三人起身往外走,春子突然转过身,问走在最后的高平:“哎,我要不要给你哥你姐的孩子发红包?”
高平说:“算了吧。三十晚上我已经给过了。”
她问:“呀,那我要不要给孩子们红包?”
春子说:“你给啥?不用。”三人继续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