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虎把文件袋放在桌上，陈默的目光立刻落在那行操作日志上。他没有说话，手指轻轻敲了三下桌面，声音很轻，但节奏稳定。
“这个账号还在活动。”程雪站在一旁，盯着平板上的数据流，“昨晚23:17下载的文件是加密格式，目标路径指向外部传输队列。我查过，这不是普通备份行为。”
陈默点头。“他们知道我们能看到日志。”
雷虎皱眉：“为什么不直接封掉？”
“封了就断线了。”陈默站起身，走到墙边的控制面板前，输入权限密码，“有人在等我们动手。我们现在切断通道，等于告诉对方——我们知道他在看。”
程雪抬头：“你是想放长线？”
“不是放线。”陈默转身，“是织网。”
他打开内网权限管理界面，调出Kd-09_backup账户的历史记录。过去三个月，五次深夜访问，每次都在核心任务提交前后发生。时间太准，不像巧合。
“这人不是来偷东西的。”陈默说，“他是来确认系统反应模式的。”
雷虎懂了。“饵。”
“对。”陈默看向程雪，“做个假文件，名字要够吸引人。《东南亚新能源热管理模型》，带地理适配参数和气候推演模块。”
程雪立刻明白。“高价值、可复制、适合快速商用。”
“加上追踪程序。”陈默说，“不是普通的回传信标，要能自动上传录音和环境影像。”
程雪点头：“用伪装成正常更新包的方式植入。一旦被打开，后台就会启动静默采集。”
“文件存放路径设在Kd-09可访问区。”陈默补充，“权限级别不能太高，让他觉得是捡漏，不是主攻方向。”
雷虎问：“谁来取？”
“不重要。”陈默说，“只要他敢动，摄像头会拍下全过程。你安排特战队换装，混进数据中心保洁组，重点监控东侧通风井和b3设备间。”
雷虎拿出对讲机，低声下令。两名队员接到指令后立即更换工服，携带微型摄像装置进入指定区域。
程雪这边已经完成假文件封装。她将文件命名为“NEm_model_V3_Final_Encrypted”，并设置自动触发机制：首次解密时激活追踪程序，同时向预设Ip发送心跳信号。
“上传到共享目录。”陈默说，“路径要明显，但不能太容易拿。加一层简单验证，比如需要输入项目编号才能下载。”
程雪照做。她在目录里留下几个干扰文件，都是真实项目的旧版本，用来掩盖真正目标的存在感。
一切就绪后，三人回到指挥室。屏幕上显示着数据中心各角落的实时画面，表面平静，暗中布控。
接下来两天，没有任何动静。
第三天凌晨一点十七分，程雪的耳机发出轻微提示音。她低头查看，发现那个微弱信号又来了——来自一台未登记设备，正通过内网代理扫描共享目录。
“他在试探。”程雪说，“流量很小，每次只读取文件属性，不下载。”
陈默坐在椅子上，没动。“让他看。”
程雪模拟了一次常规运维操作，手动刷新了目录缓存，并关闭了五分钟的安全审计进程。
“系统松懈了。”她说。
两小时后，信号再次出现。这次，目标直接点击下载。
“抓到了！”程雪手指飞快敲击键盘，追踪程序瞬间激活。数据包开始上传的同时，隐藏在通风井的摄像头也捕捉到画面。
一名身穿维修工服的男人出现在b3设备间门口。他刷卡进入，动作熟练。镜头拉近，右手手腕露出半截纹身——一只展翅蝴蝶。
“周海涛的人。”雷虎低声说。
男人插入U盘，连接终端，开始传输文件。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三分钟。临走前，他还顺手清理了操作日志。
程雪冷笑：“清得很干净，可惜忘了头顶有摄像头。”
数据包经三次跳转后，最终落向一家注册于塞浦路斯的空壳公司服务器。Ip地址与周海涛名下多家海外关联企业存在重叠。
“证据链闭环。”陈默说，“视频、录音、传输路径、接收端信息，全部齐了。”
“现在怎么办？”雷虎问。
“等。”陈默看着时间，“他们拿了东西，一定会用。”
第二天上午九点，财经新闻推送一条消息：周海涛旗下科技公司召开新品发布会，宣称推出“全自主开发”的智能温控系统，适用于热带地区新能源设施。
发布会现场，主讲人正在演示技术原理图。大屏幕展示一个复杂的热力学模型，结构与陈氏假文件高度相似。
十一点零三分，画面突然切换。
一段两分钟的视频开始播放。开头是维修工进入设备间的画面，接着是U盘插入、文件下载的过程。背景音清晰录下他的自言自语：“老板要的模型有了，今晚就能交。”
随后切入发布会直播片段，两个画面并列对比：一边是窃密过程，一边是主讲人自豪地说“完全自主研发”。
全场哗然。
五分钟后，国内主流媒体同步发布报道，《惊爆！某竞品公司靠窃取陈氏机密造势？》登上热搜第一。
指挥室内，陈默坐在原位，左手无名指缓缓摩挲戒指。雷虎站在身后，低声报告：“警方已封锁发布会现场，涉事人员被控制。”
陈默没回应。他盯着屏幕，看着周海涛的脸出现在直播画面里。那人脸色铁青，试图解释，却被记者围住追问。
程雪这时抬起头：“他们开始删除服务器数据了。”
“别拦。”陈默说，“让他们删。越急，留下的痕迹越多。”
雷虎问：“要不要公开全部证据？”
“还不用。”陈默站起身，走向窗边。城市高楼林立，阳光照在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刺眼光斑。
“告诉周海涛。”他说，“这不是报复。”
他停顿一秒。
“这是他还欠我的利息。”
话音落下，程雪的终端突然弹出新警报。全球数据流监测图上，一条异常波动正在生成。源头不明，加密层级极高，流量特征与前世系统崩溃前的攻击代码极为接近。
她迅速调出分析界面，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屏幕右下角显示追踪进度：37%、41%、45%……
雷虎注意到她的动作，走近问：“怎么了？”
程雪没回头，声音压低：“有东西进来了。”
陈默转过身，几步走到她身后。屏幕上，那股数据流正试图接入主控网络，伪装成合法更新请求。
“来源？”他问。
“还在追。”程雪切换协议层，启用深层解析，“跳转节点太多，但……”她忽然一顿，“最后一次露头是在卢森堡。”
陈默眼神一冷。
“又是他们。”
程雪继续追踪，进度条跳到68%。突然，信号强度骤降，仿佛被人强行中断。
但她已经锁定了初步路径。
“找到了一部分中继服务器。”她说，“Ip属于一家金融科技平台，名义上独立运营，但股权穿透后……”
她抬头看向陈默。
“实际控制人是赵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