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手指停在激光笔开关前,没有按下。他看着眼前五个年轻人的眼睛,发现他们的瞳孔深处有光在流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这些人的武器还在对准他,能量在枪口聚集。但他们的动作太整齐了,不像是活人,更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
他慢慢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举到空中。这个动作让对面的人微微晃动了一下,但没有放松警惕。
“程雪。”他说,声音很轻,“接入记忆回溯协议,扫描他们脑波的主导信号源。”
角落里的程雪立刻反应过来。她把笔记本打开,手指快速敲击键盘。屏幕上的数据流开始滚动,绿色的代码一行行闪过。
“不行。”她低声说,“常规通道被锁死了。这不是网络攻击,是直接嵌入神经末梢的量子信号。”
陈默盯着那些年轻人的额头。那里的淡色印记正在变暗,像要完全激活。
“换反因果模式。”他说,“用戒指的量子印记逆向追踪。”
程雪点头,切换程序。她的额头渗出汗珠,手指没有停下。屏幕上出现了一段波形图,频率很熟悉。
“这是……”她声音发紧,“这是您二十年前的声音频谱。”
会议室里空气一冷。
“指令来自过去的您。”她抬头看向陈默,“不是现在,也不是未来。是某个时间点上的您,主动发送了这段攻击代码。”
陈默没说话。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的记忆、他的决定,正在被时间本身利用,反过来对付他。
这时,五个年轻人同时颤抖起来。他们的眼角开始溢出蓝光,手中的武器能量迅速上升。光束已经接近临界点,再过几秒就会爆发。
“雷虎!”陈默突然转身,把激光笔对准天花板的主控光缆,“切断左侧供能线路。”
雷虎站在墙边,一直没动。听到命令的瞬间,他抬手甩出军用匕首。刀刃划过空气,精准击中角落的量子缓冲器。
装置炸裂,火花四溅。
就在爆炸发生的同一刻,陈默按下戒指侧面的按钮。一道无形的脉冲扩散出去,带着一段加密的记忆信号。
“我是你们的源头,但不是你们的命运。”
五个年轻人身体剧震,全部僵住。
他们的眼中开始闪现画面——一个小孩在雪地里蹲着,手里抓着一只蝴蝶;一个青年站在董事会中央,周围全是反对的声音;一个人影在山顶点燃火焰,背后是倾塌的大厦……
无数个陈默的画面在他们意识里奔涌。童年、少年、重生后的每一幕都在重复播放。
他们的表情变了。从空洞到挣扎,从麻木到痛苦。有人跪了下去,有人捂住头,武器在手中剧烈抖动。
光粒子开始消散。
第一支武器化作花瓣,飘落在地。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五把武器全都解体,变成一朵朵白玫瑰,轻轻落下。
玫瑰围成一个圆环,正对着陈默脚边。
五个年轻人瘫坐在地,呼吸急促,眼神终于恢复了清明。他们抬头看着陈默,像是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
程雪靠在桌边,手指还放在键盘上。她的脸色发白,声音很轻:“我们……正在被自己审判。”
雷虎走过去捡起匕首,看了一眼损坏的缓冲器,站回墙边,保持警戒姿势。
陈默低头看着脚边的玫瑰。它们很安静,没有任何异常。但他知道,这些花不该存在。会议室里没有土壤,没有光照,更不可能突然长出植物。
他蹲下身,伸手碰了其中一朵。
花瓣是凉的,触感真实。
他想起小时候的事。母亲去世那天,墓碑前也开了一圈白玫瑰。没人种,也没人浇水,可它们就在雨里开了。
现在这些花,是不是也来自某个他记不清的时间点?
他站起来,看向会议室的大门。门还是关着的,通讯系统没有恢复。外面的世界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但里面的一切已经不一样了。
程雪合上电脑,喘了口气。“攻击指令消失了。信号源断了,但不是因为程序结束,而是……它自己停止了。”
“什么意思?”雷虎问。
“就像发出命令的人,突然改变了主意。”她说,“那个过去的陈默,在最后一秒收回了攻击。”
陈默没回应。他盯着地上的玫瑰圈,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些年轻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是怎么被激活的?仅仅是因为那段视频泄露了战斗残影吗?
不,不止这样。
他们是被召唤来的。而召唤的钥匙,是他从未点燃的那支雪茄,是他一直戴着的戒指,是他每一次选择留下而不是毁灭的瞬间。
记忆不是武器,但被人篡改后就会变成牢笼。刚才那些年轻人,就是被困在了他的记忆里。
而现在,牢笼打开了。
他走到墙边,抬头看那幅“难得糊涂”的书法。字迹完好,边缘没有血痕。仿佛刚才的异变从未发生。
可地上的玫瑰还在。
程雪扶着桌子站起来,走到他旁边。“接下来怎么办?”
“等。”他说。
“等什么?”
“等下一个信号。”他看着门口,“如果刚才的指令来自过去的我,那就说明,还有别的我在试图联系现在。”
雷虎握紧匕首。“万一再来一次攻击呢?”
“那就再来一次化解。”陈默说,“我不是守护者,也不是王座继承人。我只是陈默。只要我还记得这一点,就不会被自己的过去杀死。”
程雪点点头,坐回终端前。她重新启动监测程序,眼睛盯着屏幕。
雷虎退回角落,靠墙站立,目光扫视四周。
陈默站在会议室中央,脚下是那一圈白玫瑰。
时间一点点过去。
灯光稳定,空气安静。
突然,最靠近他脚边的一朵玫瑰,花瓣微微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