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盯着监控画面,赵宇书房的活动面板微微凸起,边缘缝隙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蓝光。他没有下令破门,也没有调取量子芯片的深层扫描权限,只是将左手无名指上的祖母绿戒指轻轻一旋,关闭了该区域的声音采集。
财务部b区三层,灯光已调至夜间模式,走廊只剩应急灯带泛着冷白。陈雨桐仍坐在工位上,双肩包搁在膝盖,手指紧紧捏着一枚U盘。她的肩膀轻微颤抖,但眼神始终盯着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23:47。
她深吸一口气,拔下U盘,起身时背包上的卡通贴纸发出轻微摩擦声。脚步很慢,却未停顿,直奔周建国办公室。
门虚掩着,老式钢笔正搭在账本边缘,茶杯里龙井已凉透。周建国抬头,看见她手里的文件袋,眉头微动。
“周叔。”陈雨桐把报销单一叠拍在桌上,“这三十七笔海外差旅费,全是假的。”
周建国翻开第一页,目光落在票据编号上。纸张质地偏厚,是陈氏集团五年前停用的旧版格式。他指尖划过一处签名栏,停顿两秒,又翻到下一页。同样的问题重复出现——签名笔迹一致,但墨色深浅不均,明显是扫描后重新打印的伪造品。
“你从哪拿的?”他声音压得很低。
“赵总审批流程归档副本。”她声音发紧,“系统里这些单据关联的是‘亚太市场拓展项目’,可实际根本没有立项记录。我查了航班数据、酒店预订、签证流水……全对不上。”
周建国沉默片刻,拿起钢笔,在账本空白处写下几个数字。笔尖刚落,墨水突然洇开一大片,像一团黑色雾气在纸上蔓延。
他手腕微抖,迅速合上账本。
“你知道这些钱流向哪了吗?”
“转到了三家注册在塞浦路斯的空壳公司。”陈雨桐从包里抽出一张打印图,“再通过离岸信托转入私人账户。收款人名字……是林国栋。”
空气凝住。
周建国缓缓抬眼:“你父亲?”
她点头,喉头滚动了一下:“他欠了高利贷,八百多万。赵宇的人找上门,说只要配合走几笔账,就能帮他还清。他不知道自己签的是什么,只以为是帮忙做点假账……”
话没说完,眼泪已经落下。
周建国没说话,只是把钢笔轻轻放在桌角,远离账本。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女孩,忽然想起三年前陈默刚接手集团时,也是这样站在他办公室门口,递来一份被篡改的股权协议。
“你为什么要交出来?”他问。
“因为我不想再骗自己了。”她抹掉眼泪,从包里取出一个微型摄像机,“我已经录了三次部门会议。赵宇的助理亲自来催这批报销单,语气很急,还提到‘时间节点不能拖’。如果我出事,请把这个交给陈总。”
监控屏前,陈默的手指缓缓转动翡翠扳指。他没有调出通讯界面,也没有启动追踪程序,只是注视着画面中那个背着双肩包离开的女孩。
她走出财务部时,电梯口的感应灯忽明忽暗。她按下下行键,等待期间回头看了眼办公室方向,嘴唇抿成一条线。
就在这时,副总裁办公室的监控画面跳了出来。
赵宇正靠在办公椅上,平板亮着内网审计通知。他扫了一眼“异常报销单提交”提示,脸色骤变。下一秒,他抓起茶杯砸向墙壁,瓷片四溅。
他拨通一个号码,语速极快:“那个小丫头……必须‘意外离职’。明天开始,所有考勤系统标记缺勤,人事走劝退流程。如果她不肯走——”他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安排一次‘工伤’。”
通话结束,他站起身,走向保险柜。输入密码后取出一份文件,封面上印着“c方案”字样。他翻到中间一页,勾画出“财务部清洗序列”的执行时间表,嘴角微微扬起。
陈默的目光锁定在屏幕上那页文件的边角。他按下内线键,声音平稳:“通知安保,封锁b区三层所有出口,权限冻结三十分钟。”
雷虎的声音立刻回应:“收到。”
“保护陈雨桐上下班路线,明岗撤,暗哨留。她包里有证据备份,别让任何人靠近她半径五米。”
“明白。”
挂断通讯,陈默依旧坐在原位。监控画面分割成四格:财务部空荡的工位、周建国办公室未关的台灯、赵宇合上保险柜的动作、以及大楼外侧停车场的实时影像。
程雪的加密消息弹出:【财务部服务器遭遇定向信号屏蔽波,持续十二秒,来源不明。】
他没有立即反应,而是调出过去七十二小时的权限访问日志。发现凌晨两点十五分有一次异常登录尝试,Ip地址伪装成保洁系统终端,但设备指纹显示为赵宇办公室的备用路由器。
他记下时间戳,关闭日志窗口。
此时,周建国办公室的灯还亮着。老人独自坐在桌前,翻开那页被墨迹污染的账本,手指摩挲着洇开的字迹。他拿起电话,拨通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
“老李,帮我查一下塞浦路斯那三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用私渠道,别走公司系统。”
电话那头应了一声,挂断。
他放下听筒,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旧合影——那是十年前陈父主持年度审计大会时拍的,前排站着包括他在内的六位元老。如今,只剩下三人还在职。
陈雨桐走出大楼时,夜风扑面。她紧了紧双肩包带,脚步加快。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街角,车窗 tinted,副驾放着一个金属箱。
她没注意到,头顶写字楼某层窗口,雷虎正透过狙击镜观察整条街道。他的耳机里传来程雪的声音:“目标车辆GpS信号已植入,路线实时同步。”
陈默仍在监控屏前。他调出陈雨桐回家的必经路线图,标记出三个潜在风险点。其中一处是地下通道,另一处靠近废弃变电站,最后一个在跨河桥中段。
他点击其中一个坐标,弹出街景图像。桥栏外侧有一块松动的检修盖板,下方是高压电缆井。
他记下位置,切换回赵宇办公室画面。对方正在销毁一份纸质文件,碎纸机吐出的纸屑落入垃圾桶。但摄像头捕捉到碎片边缘的一个词:“……清除序列第二阶段”。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平静。
手机震动。程雪发来新消息:【检测到赵宇别墅启动远程指令加密传输,频率与刀哥惯用信道匹配。】
他没有回复,而是打开内部通讯录,找到“陈雨桐”条目,设置为最高优先级警报权限。
十分钟后,周建国关灯离开办公室。他走过财务部长廊时,脚步比平时沉重。经过陈雨桐工位时,他停下,看到桌角贴着的一张卡通便利贴,上面写着:“今天也要加油呀!”
他驻足两秒,转身离去。
陈默注视着所有画面。赵宇点燃一支雪茄,烟雾缭绕中,他打开电脑,调出一份名为“人员优化名单”的文档。鼠标滑动,停留在“陈雨桐”一行,点击“执行确认”。
屏幕反光映在他脸上,像一道割裂的阴影。
陈默的手指终于离开扳指,轻轻敲击桌面两下。
下一瞬,整栋大楼的安防系统自动升级至S级响应模式。所有非必要通道电子锁激活,人脸识别数据库刷新黑名单,财务部核心服务器进入离线隔离状态。
他盯着画面中陈雨桐走进公寓楼的身影,轻声道:“成长的代价,我来扛。”
赵宇掐灭雪茄,走到窗前。城市灯火如海,他凝视良久,忽然笑了。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支从未使用过的钢笔,拧开笔帽,将一粒微型胶囊倒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