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观测秩序宇宙与可观测混沌宇宙之间,那片永恒动荡、法则交织的边境地带。
暴怒之将,艾尔·怒极客,那如同熔岩与钢铁铸就的庞大身躯,正矗立在一座由战争残骸和俘虏灵魂熔铸而成的移动要塞之巅。他猩红的眼眸中燃烧着永不熄灭的战火,俯瞰着下方无尽虚空之中,两支隶属于不同宇宙的庞大舰队,正在进行的、惨烈而无声的消耗战。对他而言,这既是职责,也是享受。
突然——
一股浩瀚、古老、冰冷、仿佛由无数世界生灭之音汇聚而成的低沉意念,毫无征兆地,直接在他灵魂的最深处轰然响起,如同宇宙本身在发号施令:
“暴怒……”
仅仅两个字,却让暴怒那足以硬抗星系爆炸而不动摇的身躯,微不可查地紧绷了一下。他脸上那残忍嗜血的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带着深深忌惮的恭敬。他立刻分辨出,这是混沌意志的直接传达,是那位几乎从不直接显化、却掌控着一切混沌本源的主上的声音。
“主上,您忠诚的仆从在此。” 暴怒在心中以最谦卑的意念回应,不敢有丝毫怠慢。
“去‘后面’看看……” 那低沉的声音继续传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混沌一族……的气息,大规模地……消失了。”
“混沌族消失了?” 暴怒心中剧震!他立刻联想到了那个人族刘烨!但随即又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不可能!那小子虽然诡异,能杀贪婪已是侥幸!混沌大陆有那五个老不死坐镇,还有十几位神帝级强者,怎么可能被一个人族小子连根拔起?除非……” 他想到了某种内部叛乱或更可怕的外部干预,心底闪过一丝不安。
但表面上,他反应极快,语气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忠诚:“竟有此事?!请主上放心!仆从立刻亲自前去查探,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可。” 混沌意志的回应简短而冰冷,随即那股浩瀚的意念如同潮水般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待那至高无上的压迫感彻底消失后,暴怒脸上那副掐媚恭敬的表情,如同变脸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缓缓坐回他那由黑曜石和巨龙颅骨打造的王座,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猩红的眼眸中 闪烁着阴晴不定的光芒。
“混沌族消失……” 他低声自语,大脑飞速运转。“主上说的‘后面’,肯定不是指已经快被打烂的混沌大陆……而是更深处,那片正在不断膨胀、连我们都尚未完全探索的‘宇宙新生边际’……”
他眉头紧紧皱起:“麻烦……那里规则未定,变数太多。而且……” 他下意识地内视自身,感受着体内那两股被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属于嫉妒和贪婪的本源力量。“主上刚才亲自降临意念……会不会已经察觉到了我体内的异常?”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寒意。吞噬同族本源,在混沌法则中乃是大忌!
“不能亲自去……太冒险了。” 暴怒迅速做出了决断。“得找个‘替死鬼’去探路……”
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剩余几位混沌七将:
暴食?不行! 那个只知道吃的蠢货,实力增长毫无逻辑,万一在新生宇宙里吞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实力暴涨回来,第一个要吞的就是我!风险太大!
色欲?那个婊子心思太难测,容易节外生枝。
懒惰?让他动一下比杀了他还难。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了那个最合适的人选身上——傲慢,苏比·傲视!
“傲慢……我的‘好兄弟’……” 暴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算计的弧度。“你实力强大,足以应对大部分危险;你性格傲慢,容易落入陷阱;最重要的是……你死了,对我最有利!” 借刀杀人,一石二鸟!既能完成主上的任务,又能除掉一个潜在的威胁!
不再犹豫!暴怒凝聚起一道蕴含着任务信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源自混沌意志的威压波动的神念,直接穿透无尽虚空,传向了傲慢所在的领域。
几乎就在暴怒神念发出的下一秒!
暴怒面前的虚空,如同精美的琉璃般,无声无息地 裂开一道平滑的缝隙。缝隙之中,并非黑暗,而是流淌着一种冰冷而纯粹的光辉。
一个身影,端坐于一尊由凝固的星光和扭曲的阴影交织而成的虚幻王座上,缓缓从裂缝中“滑”了出来。
正是傲慢之将,苏比·傲视。
他呈现为一名约十岁男童的模样,拥有着一种超越凡俗想象、近乎规则的完美容颜。冰雪般的肌肤剔透无瑕,银白色的睫毛下,一双异色瞳眸——左眼暗红如切割完美的绝望宝石,右眼暗金如凝固的永恒黄昏——散发着亘古的冷漠与俯视众生的神性威压。他周身自然流淌着冰冷的光晕,将一切“不完美”的尘埃与杂音排斥在外,仿佛自带一片绝对领域。
“大哥……” 傲慢开口,声音空灵而稚嫩,却带着一种多重回响,仿佛无数个声音在同时低语。他小小的身躯坐在王座上,歪着头,看着暴怒,脸上挂着一种 看似天真无邪、实则蕴含着极致疏离感的淡淡笑容。“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暴怒看着眼前这个“弟弟”,心底的杀意如同毒蛇般翻涌,脸上却堆起了热情而虚伪的笑容:“哎呀,我的好弟弟,实力似乎又精进了啊!真是可喜可贺!” 他心中冷笑:“实力增长越快,死得就越有价值!”
“大哥过奖了。” 傲慢淡淡回应,目光平静无波,仿佛早已看穿暴怒的虚伪。
“是这样的,” 暴怒搓了搓手,故作严肃道,“刚刚主上亲自降下法旨,说宇宙‘后面’的混沌族气息大规模消失,让我派个兄弟去查探一下。我想来想去,这等重要任务,非弟弟你莫属啊!你实力最强,办事最稳妥!”
他刻意强调了“主上亲自”和“重要任务”,试图用混沌意志的威压来迫使傲慢接受。同时,他紧紧盯着傲慢的表情,补充道:“当然,如果你怀疑大哥我的话,你可以亲自去问问主上,确认一下真伪。” 这话看似坦荡,实则是将了傲慢一军——谁敢轻易去打扰混沌主宰? 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傲慢静静地听着,那双异色瞳中没有丝毫波澜。他何等聪明,早已猜到暴怒此举必有蹊跷,很可能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但是……主上的名义,他无法公然违抗。拒绝,就意味着对主上不敬,给了暴怒发作的借口;接受,则明知是火坑也要跳。
短暂的沉默后。傲慢缓缓抬起眼眸,那目光,仿佛穿透了暴怒的伪装,直视其灵魂深处的算计。但他最终,只是用那空灵的声音,平静地说道:
“我知道了。”
没有质疑,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他操控着身下的星光王座,缓缓转向,准备离去。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暴怒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蔽的厉芒!他藏在王座下的手指,极其隐秘地 屈指一弹!一缕细微到近乎虚无、却蕴含着暴怒本源气息的暗红色能量丝线,如同拥有生命的寄生虫,悄无声息地 穿透空间,附着在了傲慢那收拢的、焦黑破碎的羽翼根部阴影之中!
做完这一切,暴怒脸上露出了满意的、残忍的笑容。
傲慢似乎毫无察觉,身影连同王座,缓缓没入虚空裂缝,消失不见。
几秒钟后,确认傲慢已经远离,暴怒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低沉而得意笑声:“呵呵……哈哈哈!我的好弟弟,你可要好好‘表现’啊!最好……永远留在那片‘新生’之地吧!” 他抚摸着王座扶手,仿佛已经看到了傲慢陨落、自己吸收其本源、踏入无上之境的未来。“对不起了,兄弟……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路吧。能成为我踏入无上之境的基石,是你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