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府邸的那一刻,孙兴的管家便匆匆赶来,他小心翼翼地,从上官连城的背上稳稳接过了孙兴。
孙兴伏在管家耳畔,轻声呢喃了几句。
接着,管家便扯着嗓子,那声音仿佛能穿透云霄一般,高声呼喊起来:“大人,您这是怎么喝得如此酩酊大醉啊!
来人呐,都快来搭把手,把大人扶回房里去!
你们两个,赶紧去给大人准备醒酒汤!”
喊罢,管家又伸出手指,指向我与上官连城,接着说道:“你们俩,去书房,把大人的文卷交给转运司的人带走。”
说罢,便亦步亦趋地跟在孙兴身后,匆匆离去。
我和上官连城转身回到之前换衣服的房间,手脚麻利地换上了转运司小厮的服饰。
刚踏出房门,管家便迎了上来,手中还捧着一个提盒,递到我们面前说道:“大人吩咐,这是要带回转运司的文卷。”
我赶忙点头致谢,而上官连城则顺势接过了提盒。
待我们二人出了府邸,一路前行,敏锐的我们果然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紧紧跟随。
不过此刻,还并非将他们一举捉拿的最佳时机,我们心中暗自想着,就让他们跟着好了。
反正我们现在这副模样,就是普普通通的转运司小厮。
待进了转运司,我们二人径直走到钟业面前。
我上前一步,恭敬说道:“大人,这是孙大人送来的文卷。”
钟业听后,随意地摆了摆手说道:“送去我的房里吧!”
我们二人立即行礼告退。
待我们走远,钟业便满脸谄媚地快步走到假公主小顺身旁,轻声问道:“殿下是否想歇息一会儿了?”
小顺赶忙点头回应。
于是钟业转身面向从白矾楼来的那群伶人,高声说道:“今日就到此为止,都散了吧!来人,带他们出府衙。”
说完,便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小顺,朝着办公之地走去。
等他们二人进了房间,双腿一软,竟同时瘫倒在地上。
我见状,立刻快步上前,关切地询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钟业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说道:“真真是吓死本官了!
殿下有所不知,这风声传开之后,信州城内的官员、士族都纷纷登门拜访。
幸亏殿下选的是大殿,下官守在门口,那些人进不了殿,也近不了身,只能远远地瞧上一眼。
但凡有人想要觐见殿下,下官都用殿下给的公主令牌给挡了回去。
就连知州来了,下官也没让进!可真是把人给吓死了!”
我忍不住 “噗呲” 一声笑了出来,转头看向贴着我模样面皮的小顺,问道:“那你呢,怎么也累倒了?”
小顺此时似乎也缓过劲来了,轻轻将面皮撕下,双手捧着递出,上官连城见状,立刻上前接了过去。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后,小顺这才开口说道:“殿下的举手投足间尽显高雅气质,这哪是小的能学得来的呀!
小的为了不露馅,只能一直端端正正地坐着,手都抖个不停。
心里就一直盼着殿下您赶紧回来。
幸亏钟大人早早吩咐下去,不准人上前打扰公主殿下品茗,要不然小的可真就瞒不住了。
好在殿下终于回来了,小的总算是解脱了。”
我微笑着摸了摸小顺的头说道:“今日辛苦你们了。
小顺,你去换身衣服出去吧。
今日之事,切记要严守秘密,否则……”
说罢,我还用手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小顺看了,赶忙点头应道:“能得到殿下的重用,是小的的福气。
殿下尽管放心,小的嘴巴可严实了!”
我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说道:“下去吧。”
“诺。”
小顺应了一声,立刻走进里屋,把我的外袍脱下来,换上小厮的衣服,恭恭敬敬地向我行礼后,才退出房间。
这时,钟业也终于缓过神来,在上官连城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坐到了椅子上。
喝完一盏茶后,他开口问道:“殿下,事情都办妥了?”
我点头笑道:“都已经部署好了,就等他们再次行动。”
“下官在此多谢殿下了。若不是殿下有所发现,这件事,哎……”
我沉思片刻说道:“我们真正应该感谢的,是那位传讯的书生。
若不是他机警,懂得用摩睺罗这种易碎的东西传递消息,想必将来案发的时候,大家都毫无头绪,只能以命相抵了。”
钟业听后,垂下目光,哀叹一声说道:“是啊,若不是此人,我们这些信州官员恐怕都性命不保!”
接着,他抬起头看着我问道:“可是殿下,此人又是如何认出您来的呢?”
我思索了一会儿答道:“此人若是书生,或许曾经去过盛京参加省试。
如果是这样,那么见过我也是极有可能的。
他肯定是无意间看到了那群偷盗之人偷粮的举动,所以才制作了那摩睺罗来传递消息。”
这时,钟业皱着眉头问道:“下官还有一事不明白,他明明可以直接觐见殿下,为何要用这摩睺罗呢?”
是啊!
此人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明明可以直接告知,却没有这么做。
他不敢明言,想必是有难言之隐。
可究竟是为何难言呢?
我一边轻轻敲击着桌面,一边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这时,一旁的上官连城突然开口说道:“小婉,有没有一种可能,此人与盗粮之人相识,而且关系匪浅。
他知道那群人的行为违反了大禹律法,但又无能为力,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告知。
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希望你能破案,还信州城一片安宁。”
听罢,我点了点头,上官连城所言确实有些道理。
回想起阿策说过,那书生的穿着,不像是出生富贵士族的人,但身上却佩戴着一块精致的玉佩,想来也不是贫苦人家。
或许是世家的庶子,也说不定。
于是我对上官连城说道:“连城,不如你派些探子,去查一查信州城内世家子弟当中,有没有幼童描述的那名书生,重点查一查庶子。”
上官连城听后,立刻点头应下。
接着,我灵机一动,对钟业说道:“接下来,还需要一场大戏,需要钟大人配合。”
一听又要演戏,钟业的汗水 “啪嗒啪嗒” 地直往下掉,他无奈地说道:“请殿下明示。”
我浅浅一笑说道:“既然粮食被盗了,那肯定是要出手卖掉的,而这粮食一直都是定额定数。
可要是这信州城内突然来了一位大户商人,要大肆购买粮食呢?”
钟业一脸疑惑的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虽然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偷粮运粮的方法,可如今还得抓住这幕后操控之人。
所以,不如由大人您再去放出风声,就说信州城来了一位收粮的大官人。
明日在白矾楼设宴,宴请这位大官人。”
钟业听后,立刻应道:“诺。下官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