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之又幸的是,过去近半年的时光里,我坚持不懈地锻炼体魄,否则面对挑满一缸水的任务,只怕只能徒然望缸兴叹,空留无奈。
就这样,我往返奔波,如不知疲倦的穿梭者,约莫来回跑了十趟之后,那水缸终于被盈盈清水填满。
师父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丫头,过来将这些药研磨成粉末!”
“好的师父,我来了。”
我赶忙回应,快步来到师父的药桌前。
只见桌上琳琅满目,摆放着二十多种药材,其中竟有五味是动物的残骸。
望着这一堆东西,我完全不知该如何下手,于是轻轻拉了拉师父的衣袖,撒娇道:“师父,可以教教徒儿如何研磨吗?”
师父瞪我一眼,接着缓缓道来:“你记好了,这几种药材,需先用药碾子将草药碾碎,使其初步破碎。
而后用石磨磨成粗粉,让药材的质地更加细腻。
接着再用研药碗将粗粉磨得更为精细,直至达到所需的程度。
最后再用竹筛过滤一遍,去除杂质,如此方能保证药效。”
“这几类……”
师父又指着另一堆药材,继续说道:“先用药杵臼盅碎,后续的步骤便跟之前一样。”
我心中满是疑惑,不禁开口问道:“师父,泡个药浴也需要将这些全部研磨得如此细致?”
师父略带诧异说道:“我没说这些是泡澡的呀!”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啊?”
师父的蒲扇“啪”的一下拍在了我的头顶:“啊什么啊!那堆药材才是你泡澡用的!
现在你先磨药,弄好之后分类放入罐中。
对了,做完这些之后就去将那堆药材熬成药汤,然后再倒入木桶之中,待水满之时,你自己便进去泡吧!”。
我摸了摸有点疼的头顶,乖巧地应道:“好的师父,徒儿明白了。”
师父又接着叮嘱道:“嗯,今日你泡药汤就一炷香的时间,等适应之后便可泡上半个时辰了。”
“师父,我是每日都要泡这药浴吗?”
师父点了点头:“嗯,就算离开这里之后也要坚持每日必须泡,不然会前功尽弃的。”
“好的,徒儿听从师父的安排。”
在师父悉心的指导之下,我全神贯注,终于将药研磨完毕,紧接着便是熬药的工序。
接着,师父又在一旁耐心指点火候,对什么药用什么火,用多大的火都一一详细解说。
药汤熬好,那浓郁的药香弥漫开来,我将其全部缓缓倒入了木桶之中。
待药汤装满木桶之时,师父说道:“丫头进去吧,老夫今日便为你将第一针取出。”
若不是师父提及,我都险些忘却他在我身体里下了这十二针,宛如隐藏在身体里的神秘密码。
进入到药汤之中,我只觉一阵刺痛袭来,我差点疼得从里面跳出来,怪不得师父说只能泡一炷香。
这时师父走进房间,严肃地对我说道:“丫头,不许运转内力,不然你会疼得更厉害!再疼也得忍着,当你炼就了百毒不侵之后,什么人对你下毒都无用了。”
我强忍着疼痛,好奇地问道:“师父,那是不是媚药也会失效?”
师父摸了摸胡须,意味深长地答道:“正是。若是大成之后,你的血液可以说是剧毒也可以说是解药。”。
我满心疑惑问道:“为何?”
师父耐心解释道:“是药三分毒,如若没有中毒之人尝了你的血,那么就是剧毒无解。
可若是中了剧毒之人饮用了你的血,那便是解药了。”
丫头,忍着点,师父要取针了,接下来的半炷香时间会更疼。”
我咬了咬牙: “好的师父,您放心,我能挺得过去的。”
师父一声令下:“那便从手太阴肺经开始。起针!”
我原以为只是一根银针从体内而出,没想到居然是十一根。
它们分别从我今日所学的中府、云门、天府、侠白、尺泽、孔最、列缺、经渠、太渊、鱼际、少商而出,那场景既神奇又震撼。
师父关切地问道:“丫头,可有感觉任何不适?”
我动了动身子,然后答道:“回师父,并没有不适之感。
不过师父的取针之法也太帅了吧!什么时候可以教我?”
听罢,师父挑了挑眉问道:“给你的四本书全都背下来了?”。
我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尚未。”
谁知,师父的蒲扇又是一拍:“那你还是别做梦了,你先将这几本基础的书死记硬背下来再说!”
我瘪了瘪嘴道:“噢,知道了,师父。”
或许是因为有师父的陪伴,这剩余的半炷香时间竟如白驹过隙,很快就过去了。
离开药汤桶之后,我惊讶地发现,木桶中的水变得奇臭无比,而且自己的皮肤全部泛起了红色。
我惊慌失措地喊道:“师父,师父!您快看看我的皮肤,我是不是中毒了!”
师父反问道:“你本来就泡在毒里,当然是中毒啦?”
我焦急万分:“啊?那怎么办?不解毒吗?”
刚问完,蒲扇再次袭来:“为什么要解毒?傻瓜!为师就是要让你的身体慢慢去适应毒,那解了你还适应个屁!气死老夫了!”
我委屈巴巴地说道:“师父呀!我这不是不懂吗?”
师父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又为我把脉,蹙眉问道:“丫头,你体内的一火一水怎么离开这里半个月完全没有变化啊?”
听到师父说起我的水火内力,我心中顿时警惕了几分。
见我防贼样的表情,师父没好气地说道:“我见你第一次的时候就知道了,不然你以为我干嘛这么费劲在你身上下十二针作甚?!”
我立即嘿嘿一笑,然后恭敬地说道:“还请师父赐教。”
师父白了我一眼,而后开始讲解:“水火不容你知道吧!你的火之力旺过水之力,若不是老夫护住,你这水之力早就被火之力蚕食了。”
我焦急地问道:“那师父,我该如何保住这水之力呢?”
“五行之中,什么是旺水的?”
思索了片刻之后,我答道:“是金。师父的意思是用金来养水,可这金从何处寻啊?总归不是让我生吞黄金吧!”
“气死老夫,你这个没脑子的!”
说罢,老头又拿蒲扇轻轻打我的头。
我可怜巴巴地说道:“师父啊,我本来对这些就不懂,你再打我的头,我要更傻了!”
师父摇了摇头,叹了叹气:“金,不只是指的金子,而是指各类的金属。
为师为你炼体也是为了你能更好地吸收金之气息,然后去养育你的水之力。。
为师这样解释吧,当金属历经高温会成为什么?。
我立即答道:“水的状态。”
“对,但是,那只是一种状态,而不是我们所需要的气。
我们要的是金属在历经高温之后产生的那种气,将那种气吸收之后,去孕养水之力。”
但是,这样的气都是含有大量剧毒的,所以师父才要煅炼你的身体,成为百毒不侵,然后你就算吸纳了金中的剧毒也无碍了。
傻丫头,听懂了吗?
此刻我才恍然大悟,于是点点头:“师父,我明白了,所以我若是想要保存住这水之力,在这一年内,我的百毒不侵之躯必须要炼成。”。
师父欣慰地说道:“是了,是了!你终于开窍了。好了,今日也晚了。你早些休息,明日还得继续呢!”
在这如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我悠悠然度过了五日时光。
每日早中晚三次服毒,夜晚再泡入毒汤之中。
在这清幽的院中,连铜镜都未曾有一面,我也不知自己如今究竟是何模样,仿佛与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开来,沉浸在这独特的修炼世界里。
最后一日之时,师父寻我前来然后说道:“丫头,今日老夫便要考考你记得如何了!没记住可是走不了哟!山下那小子就白等了!”
我惊讶的捂嘴问道:“师父知道他来了?”
没想到上官连城在山下居然真的一日未曾离开,我的心中涌起一丝感动。
师父气吹胡须:“你师父我乃是仙人,仙人又有什么事是不知道的!”
我不想再听师父自吹自夸,于是迫不及待地说道:“行了,行了!师父,你快考我吧!等你考完,我还得回京呢!”。
师父瞧着我的模样,调侃道:“哎哟呵,看来是心疼山下的那个小子了?”
我佯装生气地说道:“您还真是为老不尊!”
这五日,我一心沉浸在学习之中,前四本书倒是记得滚瓜烂熟,通透无比,只是这最后一本还是错了一两处。
我心中暗叫不好,心想这下完了,恐怕下不了山了。
没想到师父居然大发慈悲,放过了我。
原因是我出错的那两味药确实极易混淆,让人难以分辨。
终于,我满心欢喜地告别了师父,迈着轻快的步伐下山去寻上官连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