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药课教室的坩埚蒸汽漫在半空，苦艾草的气味混着蛇蜕粉末的清苦，在晨光里飘得很远。
斯内普站在讲台上，黑袍垂在石板地上，手里捏着根银勺，勺底沾着点淡绿色粉末。
正是多克罗特和他昨天在公共休息室调配的，管道维护用的膏状粉末，此刻被当作“魔药稳定剂”的实验样本，摊在讲台上的瓷盘里。
“蛇蜕粉末与银叶草的配比，上周已经讲过两次。”
斯内普的声音扫过教室，落在德拉科身上时顿了顿。
少年正低头盯着坩埚，耳尖却悄悄往讲台方向偏，显然在听“稳定剂”的用法，
“今天的实验，就用这个配比，熬制能稳定植物魔法波动的药剂。
谁要是再把银叶草叶脉捏碎，或者蛇蜕粉末放多了，就去禁林采一百片完整的银叶草，下周课前交。”
教室里的学生都屏住呼吸，德拉科赶紧挺直背，手里的搅拌棒攥得更紧。
多克罗特蹲在坩埚前，指尖捏着银叶草细条，动作比昨天更轻。
他清楚这粉末的“双重用途”。
“史密斯。”
斯内普的声音突然传来，多克罗特抬头，看到教授指了指他的坩埚，
“你的银叶草放少了，药剂会不稳定。”
多克罗特心里一动，立刻往坩埚里加了半片银叶草。
下午还要去地牢补最后一段管道接口的苔藓下，早上检测时起子显示那里的波动比其他地方高0.01hz，得用更多粉末压住。
“知道了，教授。”
他低声应着，搅拌棒在坩埚里转了两圈，淡绿色的药剂泛起细碎泡沫，正好是合格的状态。
旁边的德拉科偷偷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压低声音：
“你怎么知道放多少？我刚才差点加多了。”
多克罗特没回头，眼睛盯着坩埚：
“课堂笔记第三页，教授标了重点。”
德拉科赶紧翻笔记，指尖划过纸页，耳尖有点红。
他昨天光顾着担心管道检查的事，笔记只抄了一半，重点根本没标。
多克罗特余光瞥见他慌乱的样子，心里笑了笑，趁斯内普转身检查其他学生的坩埚，悄悄把自己的笔记往他那边推了推。
德拉科愣了愣，飞快地扫了眼笔记，又把笔记推回来，小声说：
“谢了……下次我抄完借你对。”
多克罗特没应声，只是搅拌着药剂，心里盘算着下午的时间。
魔药课下课是午休，学生都去食堂，地牢没人，正好补管道。
下课铃响时，坩埚里的药剂正好熬成，多克罗特把药剂倒进小银瓶，贴上标签，递给斯内普。
教授扫了眼标签，指尖在瓶底碰了碰——那里沾着点多余的粉末，是多克罗特故意留的，暗示“材料够了”。
“嗯。”
斯内普接过银瓶，放在讲台上，“下午午休，你留在这里整理实验台，把剩余的粉末归置好。”
多克罗特点头，这是他们约定的暗语——“整理实验台”是去地牢补管道，“归置粉末”是带够剩余的材料。
德拉科收拾好自己的坩埚，路过他身边时，偷偷塞了块巧克力：
“下午留在这里别乱跑，费尔奇贴了通知，三楼储藏室丢了东西，说不定会来这边查。”
“知道了。”
多克罗特捏着巧克力，包装纸在掌心硌出印子。
学生都走光后，斯内普从讲台下的柜子里拿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早上剩下的膏状粉末，递给多克罗特：
“地牢最里面那段接口，苔藓下面的石缝里要多涂，早上我路过时看了，那里的粉末被潮气冲掉了点。”
多克罗特点头，把布包塞进袍角，起子就揣在另一个口袋里，屏幕暗着，却能感觉到里面的波动。
早上最后一次检测是0.19hz，应该还稳着。
两人往地牢走，走廊里静悄悄的，食堂方向传来学生的笑声，隔着很远，像闷在棉花里。
费尔奇的身影没出现，公告栏上的通知还贴在那里，用红笔圈了“三楼储藏室”几个字，显然他下午不会来地牢。
“苔藓下面的石缝要抠开，粉末得渗进去。”
斯内普站在巷口，黑袍融进阴影里，“我在这里望风，你快去快回，别超过一刻钟。”
多克罗特点头，往地牢深处走。最里面的接口藏在墙角，苔藓长得密，绿油油的盖在石缝上。
他蹲下来，用指尖抠掉苔藓，石缝里果然有潮湿的痕迹，粉末已经被冲得只剩一点，淡银色的膜几乎看不见。
他掏出布包，蘸了点膏状粉末，往石缝里填，粉末一碰到潮湿的石壁，就像被吸住似的，慢慢渗进去，重新形成一层膜。
起子被他攥在手里，按亮屏幕。
淡蓝色的光映在石缝上，数值跳了跳，停在0.18hz，比刚才低了0.01hz，稳了。
刚要起身，指尖突然碰到苔藓下的石壁，传来一丝极轻微的震动。
不是他的手在抖，是石壁里面，像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管道壁，快得像错觉。
多克罗特心里一紧，赶紧按亮起子的检测键，屏幕上的数值还是0.18hz，没变化，只有苔藓上的水珠抖了抖，滴在地上，溅起细小的灰。
“好了吗？”
斯内普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带着点催促。
“好了。”多克罗特把最后一点粉末填进石缝，盖好苔藓，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往巷口走。
路过中段接口时，他又按了下起子，数值还是0.18hz，刚才的震动应该是管道里的潮气流动，不是蛇怪醒了。
走到巷口，斯内普正盯着走廊尽头，看到他出来，往他手里塞了个小纸团：
“邓布利多下午去了禁林，回来时问起魔药课的实验，我提了蛇蜕粉末的用途，他没多问。”
多克罗特展开纸团，上面是斯内普写的“苔藓下石缝需每周检查”，字迹潦草，是刚才在巷口临时写的。
他把纸团塞进袍角，和起子放在一起，心里清楚——邓布利多肯定知道他们用粉末做什么，却没点破，还是在试探。
回到魔药课教室时，德拉科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手里捏着两张羊皮纸，看到他们就迎上来，先对斯内普低头问好：“教授好。”
然后才转向多克罗特，把羊皮纸塞给他：“我把笔记抄完了，你帮我对一对，有没有错的地方。”
斯内普没停留，径直往讲台后的柜子走，整理上午的实验材料，留给他们两人说话的空间。
多克罗特接过羊皮纸，扫了眼上面的字迹，比上次工整多了，只有两处配比标错了，他用红笔圈出来：
“这里，红莹石粉末和碱漾草的比例，教授课堂上讲过，1:3，不是1:2。”
德拉科赶紧接过羊皮纸，用橡皮擦了改，耳尖红了：
“知道了……我刚才问潘西，她也记错了，还是你笔记标得清楚。”
他顿了顿，又小声说：“公告栏的通知改了，管道检查定在明天上午，费尔奇下午已经去三楼了，地牢那边没人。”
多克罗特点头，这和他早上盘算的一样，明天上午检查时，管道接口的粉末应该还稳着，波动不会超过0.2hz，费尔奇看不出异常。
“行了，改完赶紧交。”他把羊皮纸还给德拉科，“教授说下午要检查笔记，别再错了。”
德拉科接过羊皮纸，攥在手里，转身往公共休息室走，走了两步又回头：
“明天检查的时候，你别去地牢那边，我听说麦格教授也要去，万一问起管道的事，你说不清楚。”
多克罗特笑了笑：“知道了，你也别去凑热闹，好好待在公共休息室。”
德拉科点点头，跑开了，银绿色的袍角在走廊里晃了晃，像片被风吹动的叶子。
多克罗特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袍角的起子，屏幕暗着，却能感觉到地牢方向的波动，稳得很，就像德拉科藏在羊皮纸里的关心，不显眼，却踏实。
斯内普从柜子里出来，手里拿着个空的银瓶，是早上装粉末的那个：
“明天检查时，我会跟麦格说管道是魔药课实验用的稳定剂，她不会多问。”
他把银瓶递给多克罗特，“剩余的粉末收好，下周不用补了，够撑到放假。”
多克罗特点头，接过银瓶，塞进袍角。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讲台上的瓷盘里，蛇蜕粉末的痕迹还在，淡绿色的，像一层薄薄的膜，贴在瓷盘上，和地牢管道上的那层一模一样。
他忽然觉得，霍格沃茨就像这个瓷盘，每个人都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迹，有的显眼，有的隐蔽，却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守着该守的秘密，像那层淡银色的膜，安静地护着底下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