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地说,是滚到了苏晚晴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水果摊旁边!
“啊!”丫鬟发出刺耳的尖叫。
苏晚晴脑子“嗡”的一声,几乎一片空白。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笼罩过她!
穿越这么多世界,她还是第一次直接面对这种热兵器的致命威胁!
跑!必须立刻跑!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看到那辆黑色汽车的车门被猛地踹开,霍寰卿如同猎豹般迅捷地扑了出来,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他并没有逃离,而是就势一个翻滚,手中的枪口已然调转,眼神冰冷地锁定了那名投掷手榴弹的袭击者,“砰!砰!”两枪,精准地击中了对方的头部和胸口。
与此同时,他似乎也瞥见了那枚滚向人群的手榴弹,以及离得最近的苏晚晴几人。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想象中的巨大爆炸并没有发生。
那枚“手榴弹”滚了几圈,撞到水果摊的木架子后,就停了下来,嗤嗤地冒着白烟,却没有爆炸。
是哑弹?
或者根本就是个吓唬人的烟雾弹?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那些正在撤退的袭击者。
霍寰卿率先反应过来,他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与嘲弄:“假的。给我抓活的!”
他手下的护卫们立刻如同猛虎下山,扑向那些因计划失败而惊慌失措的袭击者。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苏晚晴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幸好被丫鬟和司机死死扶住。
她大口喘着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
混乱中,霍寰卿站直身体,拍了拍军装上的尘土,目光再次扫了过来,精准地落在了惊魂未定的苏晚晴脸上。
他迈开长腿,几步就走到了她面前。
“没事?”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比起上次在沙龙里,似乎少了几分刻意的疏离。
苏晚晴抬起头,脸色还有些苍白,她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发现嘴角有些僵硬,最终只化作一个有些勉强的、带着后怕的弧度:“没……没事。多谢少帅……方才……”
她想说多谢他击毙了那个扔“手榴弹”的人,虽然他的主要目标并非救她,但客观上确实是消除了最大的威胁。
而且,他刚才扑出来的动作,那份冷静和悍勇,确实……很有冲击力。
霍寰卿看着她受惊小鹿般的模样,那双总是带着锐利审视的黑眸里,极快地闪过了一丝什么,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平淡:“没事就尽快离开,这里不安全。”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对着正在清理现场的手下吩咐了几句,便重新坐回了那辆虽然弹痕累累但显然经过特殊加固的汽车里。
汽车发动,在一队护卫的簇拥下,迅速驶离了现场,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人群。
苏晚晴看着那远去的车队,心情复杂。
这次偶遇,可真是……惊心动魄。
【系统,刚才霍寰卿对我的好感度有变化吗?】
【目标人物霍寰卿对宿主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5\/100。】
才加了5点?
苏晚晴撇撇嘴,不过转念一想,好歹不是零蛋了,也算是个突破。
而且是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大概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一个“弱质女流”被无辜卷入他的麻烦,受了惊吓,所以产生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同情或者……责任?
不管怎么说,这5点好感度,算是她在这个危险世界迈出的第一步。
只是,霍寰卿的世界,似乎远比她想象的还要黑暗和危险。
救赎这样一个行走在刀尖火海、随时可能遭遇刺杀的男人,她真的能做到吗?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和疑虑。
无论如何,为了回家,她必须做到。
遇袭事件过去了好几天,苏晚晴仍有些心有余悸。
那日回府后,苏守仁听闻女儿竟遭遇街头枪战,吓得魂飞魄散,连着几天都勒令她在家静养,恨不得派上十个八个保镖将她团团围住。
苏晚晴倒也乐得清静,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一边安抚受惊过度的小丫鬟,一边梳理着关于霍寰卿的信息。
街头刺杀,假的的手榴弹……这显然不是普通的仇杀,更像是一种警告或者试探。
霍寰卿的处境,果然如她所料,危机四伏。
【系统,霍寰卿的仇家都有哪些?有没有更具体点的信息?】
她尝试着向系统求助。
【信息不足。目标人物身处权力漩涡,潜在敌对势力众多,包括但不限于其他军阀派系、内部倾轧者、革命党、以及境外势力。请宿主自行探索。】
苏晚晴:【……好吧,就知道指望不上你。】
看来,想要接近霍寰卿,了解他的世界,不能只靠这种“运气爆棚”的街头偶遇,得找个更稳妥、更符合“苏晚晴”身份的方式。
机会很快再次降临。
这天傍晚,苏守仁满面红光地回到公馆,手里拿着一张制作精美的烫金请柬。
“晚晴,快来看!好消息!”
苏守仁的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督军府送来的请柬!霍督军要为老夫人举办寿宴,广邀沪上名流!我们苏家也在受邀之列!”
苏晚晴心中一动,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怯意:“督军府的寿宴?爹爹,那样的场合,女儿……女儿有些害怕。”
她适时地低下头,扮演着不谙世事的深闺小姐。
“怕什么!”苏守仁大手一挥,“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不仅能结识沪上顶尖的人物,对我们苏家的生意也大有裨益。更何况……”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点隐秘的期待,“那日霍少帅不是还特意问起过你?说不定……这是个缘分呢?”
苏晚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果然,商人父亲已经开始盘算着借女儿攀上高枝了。
不过,这正合她意。
“既然爹爹这么说,那女儿……就去见见世面。”
她抬起头,露出一抹羞涩又带着点期待的浅笑。
“好好好!”苏守仁连声说好,“爹爹这就去给你准备最时兴的礼服首饰,定要让我的女儿在寿宴上光彩照人!”
接下来的几天,苏公馆上下都为这次寿宴忙碌起来。
苏守仁不惜重金,请了沪上最好的裁缝为苏晚晴量身定做了几身旗袍,又去洋行买了最新的高跟鞋和手袋。
苏晚晴自己则关起门来,对着杂志和系统提供的少量影像资料,恶补这个时代的交谊舞。
寿宴当晚,督军府张灯结彩,戒备森严。
一辆辆豪华汽车驶入气派非凡的督军府大门,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手持请柬,在卫兵严格的检查下步入灯火辉煌的大厅。
苏守仁带着苏晚晴下车时,引来了不少关注的目光。
一方面是因为苏家作为新晋富豪,在沪上商圈还算是个新面孔;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苏晚晴本人。
她今晚选择了一身月牙白底绣着淡紫色缠枝莲的软缎旗袍,剪裁合体,勾勒出窈窕的身段,既不过分张扬,又清新脱俗。
长发挽成优雅的发髻,鬓边别着一支与旗袍颜色相呼应的紫水晶发簪,耳垂上戴着同款的坠子,脸上化了淡妆,更显得眉眼如画,气质温婉中透着一股书卷气,与那些浓妆艳抹、珠光宝气的太太小姐们截然不同。
苏守仁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腰杆都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
进入宴会大厅,里面更是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华丽的枝形吊灯将整个大厅照得如同白昼,西洋乐队演奏着悠扬的舞曲,穿着白色制服的侍者托着酒水穿梭其间。
沪上的政要、富商、名流几乎齐聚一堂。
苏晚晴乖巧地跟在苏守仁身边,与他生意上的伙伴寒暄应酬,目光却在不经意地扫视全场,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还没出现。
直到宴会进行到一半,主角霍老夫人在督军霍天雄和几位女眷的陪同下出现在主位时,霍寰卿才跟在父亲身后,姗姗来迟。
他今晚没有穿军装,而是换了一身黑色的燕尾服,衬得身姿愈发挺拔峻拔。
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露出饱满的额头和锐利的眉眼。
他面无表情,眼神淡漠地扫过全场,那与生俱来的冷冽气场,即使在这种喜庆的场合,也丝毫没有减弱,所过之处,喧闹声都不自觉地低了几分。
苏晚晴注意到,在场不少年轻小姐的目光都黏在了他身上,有的羞涩,有的爱慕,但也带着显而易见的畏惧。
显然,这位霍少帅在沪上名媛圈中,是朵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还是带刺的那种。
霍寰卿似乎对这种目光早已习以为常,他径直走到霍老夫人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老夫人慈爱地拍了拍他的手。
随后,他便退到一旁,端着一杯香槟,独自站在略显僻静的角落,仿佛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苏晚晴觉得机会来了。
她趁着苏守仁与一位银行家聊得投入,悄悄脱离了父亲的视线,端着一小碟精致的蛋糕,装作不经意地,朝着霍寰卿所在的方向“路过”。
在距离他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她“恰好”被一位急匆匆走过的侍者轻轻撞了一下,手中的蛋糕碟子一歪,一小块奶油不偏不倚,蹭在了她旗袍的袖口上。
“哎呀。”苏晚晴低呼一声,蹙起了眉头,看着袖口那点显眼的污渍,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懊恼和无措。
这番动静,果然引起了霍寰卿的注意。
他抬眸看了过来,目光落在她袖口的污渍,以及她那张带着些许窘迫的俏脸上。
苏晚晴像是这才发现他,脸上瞬间飞起两抹红云,更加局促不安,连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少……少帅。”
霍寰卿看着她,没有立刻说话。眼前的女子,与那日街头受惊时苍白脆弱的样子不同,也与家中沙龙里那温婉端庄的模样略有差异。
此刻的她,因为这点意外而流露出的细微慌乱,倒显得有几分……真实。
他记得她。
苏守仁的女儿,苏晚晴。
一个似乎总在不合时宜的场合出现在他视线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