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和元年的东晋朝堂,活像个刚开学的班级——新皇帝年纪小,几位辅政大臣各有各的心思,底下的官员更是摸鱼的摸鱼,摆烂的摆烂。就在这人心浮动的当口,卞壸揣着本《礼记》走进了大殿,那眼神,比教导主任抓早恋还犀利。
这年明帝刚去世,太子司马衍还是个流着鼻涕玩泥巴的年纪,只好由庾太后垂帘听政。辅政班子是个铁三角:老狐狸王导管着朝堂琐事,外戚庾亮仗着太后撑腰掌着实权,而卞壸呢,官拜尚书令,说白了就是朝廷的纪律委员,专管谁迟到早退、谁上班摸鱼。
麻烦事很快就找上门了。尚书省刚下了道任命:让乐广的儿子乐谟去当郡中正,庾珉的族人庾怡去做廷尉评。这俩职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相当于现在的组织部长和法院审判员,本是美差,没想到俩人一口回绝,理由还挺一致:我爹死前说了,不让我干这活儿。
消息传到卞壸耳朵里时,他正在给儿子批改作业。这位老兄当场把毛笔一摔,墨汁溅了宣纸一大片:荒唐!爹死了就不用听朝廷的了?那要是爹让他们去当贼,他们也去?
第二天早朝,卞壸抱着奏折就冲上去了,嗓门大得能掀翻屋顶:太后!臣有本要奏!乐谟、庾怡俩小子抗旨不遵,拿爹的遗言当挡箭牌,这要是开了头,以后谁都能拿祖宗说事,朝廷的规矩还管不管用?
庾太后刚临朝没几天,哪见过这阵仗,吓得攥着衣角不敢说话。旁边的庾亮是庾怡的亲戚,想打圆场:老卞啊,年轻人不懂事,要不...缓缓?
卞壸眼睛瞪得像铜铃,当年商汤灭夏、周武王伐纣,难道也要问问夏桀商纣答不答应?朝廷任命是天命,哪能说缓就缓?他这话够狠,直接把太后和庾亮都架在了火上——不处理,就是跟过不去。
乐谟和庾怡这时候正躲在家里打赌,猜朝廷能奈他们何。乐谟拍着胸脯说:我爹乐广当年是朝廷重臣,谁不给几分面子?庾怡更得意:我家可是皇亲国戚,卞壸那老古板敢动我?结果话音刚落,宫里的侍卫就上门了,手里捧着的不是好酒好菜,是卞壸那句再不来就按抗旨论处的狠话。俩小子脸都白了,套上官服就往衙门跑,活像被狼撵的兔子。
这事还没消停,卞壸又把矛头对准了王导。这位老丞相最近总称病不来上朝,其实是躲在家里跟名士们喝酒清谈。有次朝廷要商议防御后赵的大事,左等右等不见王导来,派人去催,回话说丞相喝多了,起不来。
卞壸听说后,直接闯进王导家,正撞见一群人围着香炉侃大山。有个年轻子弟摇头晃脑地说:人生在世,就该及时行乐,何必被公务绑着?卞壸上去就把香炉踹翻了:行乐?西晋就是被你们这些及时行乐的人弄没的!当年王衍那帮人天天清谈,把洛阳都谈丢了,你们还想学?
王导被怼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赶紧打圆场:老卞别生气,我这就去上朝。卞壸却不依不饶,回去就写了道奏折,把王导狠狠参了一本:丞相身为百官之首,却无大臣之节,带头旷班,致使子弟效仿,个个装疯卖傻,这要是传到敌国耳朵里,不得笑掉大牙?
更绝的是,卞壸连那些网红名士都不放过。当时有群贵族子弟学阮籍,在守孝期间喝酒吃肉,还拍着胸脯说这叫通达。卞壸听说后,提着鞭子就去了,当场把带头的几个打得嗷嗷叫:守孝是礼,礼是国之本!你们爹死了还喝酒,跟畜生有啥区别?
这下整个建康城都炸了锅。有人说卞壸是个老顽固,不懂变通;有人却偷偷竖大拇指:有这尊神在,朝廷总算像个朝廷了。连庾太后都私下说:有卞尚书在,我睡觉都踏实点。
乐谟后来在郡里当差,居然做得有声有色。他跟人说:当年要是没卞大人逼我,我现在还在家混日子呢。庾怡也成了个不错的法官,只是见了卞壸就绕道走,生怕被揪出点小毛病。王导呢,虽然还是爱喝酒,但再也不敢耽误正事,甚至还劝手下人:卞壸那老小子虽然凶,说的倒是在理。
司马光说
卞壸严整朝纲,斥退顽劣,纠弹大臣,可谓社稷之臣也。东晋初立,国祚未稳,而士大夫袭西晋之弊,放达成风,壸能以礼法绳之,使君臣有别,上下有序,其功不可没。古语云乱世用重典,壸之谓也。
作者说
卞壸最厉害的不是,而是他懂得规则是给所有人定的。乐谟有爹的光环、庾怡有亲戚的靠山、王导有元老的资历,这些在他眼里都不好使——就像现在的公司,要是有人拿我是老板亲戚当免罪金牌,那制度早晚会变成废纸。
更有意思的是他对抗的放达之风,其实就是当年的职场摸鱼文化。西晋的名士们觉得干活太俗,结果把国家干没了;现在也有人觉得躺平才酷,却忘了不能当饭吃。卞壸用鞭子告诉我们:规则这东西,就像自行车的链条,看着碍眼,没它还真走不动。
但他也不是只会硬来。乐谟和庾怡后来的转变证明,他的不是为了整人,是为了让人站到该站的位置上。就像园丁修剪树枝,看着狠,其实是让树长得更直。
本章金句
规矩不是用来捆住人的,是用来让人知道,哪里能走,哪里不能跳。
如果你是文中的乐谟,会硬扛到底还是乖乖上任?如果你是德高望重的元老王导,被卞壸当众批评,会恼羞成怒还是虚心接受?欢迎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