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天枢城,冰璃殿。
静室之内,叶凡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光华内敛,气息沉静如渊海。经过整整一个月的闭关调息,并借助内世界反馈的精纯能量,他不仅将玄冰秘境中遭受的重创彻底恢复,修为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稳稳站在了元婴后期巅峰,距离化神之境,似乎也只差一个合适的契机。
他心神沉入内世界。
相较于一个月前,内世界已然发生了显着的变化。范围扩大了近三成,天空更加高远,大地更加厚实。中央的生命之树青霖,枝叶愈发繁茂,洒下的生命光辉更加浓郁,滋养着整个世界。那片曾经狂暴的幽冥死气海,在冥祖的坐镇与炼化下,已变得温顺平和,死气的精粹被不断抽取,融入内世界的幽冥法则之中,使得那片区域的法则更加完善。那道被镇压的幽冥魔君意识碎片,早已被彻底炼化,其蕴含的关于上古幽冥、关于归一派“主上”的部分记忆和知识,成为了冥祖和叶凡宝贵的资料库。
紫神龙的身影在扩大的天空中更加舒展,周身缭绕的混沌之气中,隐隐带着一丝极寒的韵味,那是炼化了部分玄冰秘境本源的好处。艾莉亚的圣光也似乎更加纯粹,对邪恶的感知与克制力更强。
“感觉如何?”冥祖的声音在叶凡心间响起,一如既往的沉稳。
“前所未有的好。”叶凡回应,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以及对空间、对星辰感知的更加敏锐,“只是,那归一派‘主上’的本体,以及所谓的‘钥匙’和‘幽冥之门’,依旧如同阴云笼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冥祖淡然道,“你之内世界,便是应对一切变数的最大底气。如今根基已稳,当主动出击,探寻线索,而非被动等待。”
叶凡点头,这正是他所想。天枢城的危机暂时解除,但根源未除,他不能一直停留于此。
他走出静室,早已等候在外的凌清雪迎了上来。一个月不见,她依旧是那副清冷如雪的模样,但看向叶凡的目光中,少了几分最初的审视与冰寒,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你的伤……都好了?”她轻声问道,目光扫过叶凡,感受到他那渊深似海、更胜从前的气息,心中微震。
“劳仙子挂心,已无大碍。”叶凡拱手一礼,真诚道,“此番多谢仙子护法,以及天机阁提供的资源。”
凌清雪微微摇头:“与你所做之事相比,这些不足挂齿。师尊想见你。”
再次登上观星台,星算子依旧是那副与星辰融为一体的模样。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叶凡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与推演之色。
“不错,破而后立,根基愈发雄厚。内世界之玄妙,果然超乎想象。”星算子一语点破,却并无贪婪之意,只有纯粹的欣赏与探究,“北冥传回消息,玄冰秘境入口已然稳固,那道幽冥裂隙在冰凤意志的镇压下也暂时平息。此次,多亏了小友。”
“前辈过誉,分内之事。”叶凡谦逊道。
星算子神色一正,道:“今日请小友来,是有两件事。其一,经此一事,天机阁上下,皆承小友之情。这是阁主与老夫共同的手令,小友可凭此令,在天机阁势力范围内,获得最高级别的援助与便利。”他递过一枚雕刻着星辰与八卦的紫金令牌。
叶凡郑重接过,知道这代表着天机阁正式的友谊与认可,意义非凡。
“其二,”星算子语气凝重了几分,“根据墨渊残留手札、被炼化的意识碎片信息,以及老夫近日不惜损耗寿元的推演,归一派的下一步行动,极可能指向西漠。”
“西漠?”叶凡目光一凝。那是修真界一片极其特殊的地域,浩瀚无垠的沙漠之下,埋葬着无数失落的文明与古迹,传说中更有上古佛国与魔土的遗迹,环境恶劣,资源贫瘠,却隐藏着无数秘密。
“不错。”星算子指尖在空中勾勒,灵光形成一片沙漠的地形图,“西漠深处,有一处名为‘轮回沙海’的绝地,传说其地底深处,埋藏着上古时期一件与轮回相关的圣物碎片,被称为‘轮回镜’的残片。而归一派寻找的‘钥匙’,根据诸多线索指向,很可能就与这‘轮回镜’残片有关!”
轮回镜!钥匙!
叶凡心中一震,联想到了自己修炼的轮回之瞳,以及内世界蕴含的轮回本源。这其中,莫非有什么关联?
“轮回沙海凶险异常,不仅有诡异的天灾沙暴,更充斥着各种迷失神智的怨灵、诡异的时空陷阱,甚至可能有上古遗留的禁忌存在。化神修士踏入,亦有陨落之危。”星算子沉声道,“但若让归一派得逞,获得‘钥匙’,后果不堪设想。老夫欲请小友,前往西漠,探寻‘轮回沙海’,务必阻止归一派的阴谋!”
叶凡几乎没有犹豫,西漠,轮回沙海,轮回镜残片……这些词汇仿佛对他有着天然的吸引力。他的道,他的内世界,都与轮回息息相关,这或许是他进一步领悟轮回,提升实力的关键机遇!更有,上一次西漠之行,还误打误撞碰到了独孤前辈,也不知,他现如今如何了?
“晚辈义不容辞!”叶凡斩钉截铁道。
星算子欣慰点头:“此事不宜声张,以免打草惊蛇。清雪会与你同去,她曾随其祖辈游历过西漠边缘,对那里较为熟悉。此外,阁内会为你们准备好西漠的详细资料和必要的物资。”
离开观星台,叶凡与凌清雪稍作准备,便再次通过传送阵,离开了天枢城。
这一次的目标,是遥远而神秘的西漠。
经过数次超远距离传送,以及长达半个月的御空飞行,周围的景象逐渐从青山绿水变成了无垠的戈壁,最终化为一片金黄、炽热、死寂的沙漠。
热浪扭曲着空气,脚下的黄沙一直蔓延到天际线,偶尔能看到几株顽强的仙人掌或是巨大的风化岩石。这里的灵气极其稀薄且狂暴,带着一股灼烧感,与北冥雪原的极寒形成了两个极端。
“这里就是西漠了。”凌清雪撑起一道冰蓝色的灵光,将灼热的气浪与狂暴的灵气隔绝在外,她的冰系功法在此地受到明显压制,“再往前,便是真正的危险区域,各种沙兽、流沙、以及诡异的‘海市蜃楼’会层出不穷。”
叶凡感受着此地独特的环境,混沌灵力自行运转,将那股灼热与狂暴轻易化解。他极目远眺,轮回之瞳穿透层层热浪,望向沙漠深处。在他的视野中,这片沙漠的能量流动混乱而复杂,但在那极深处,他隐约感觉到了一股奇异、缥缈、仿佛能牵引灵魂的波动。
那或许就是轮回沙海的方位。
两人没有停留,按照星算子提供的地图和凌清雪的经验,向着沙漠深处进发。
数日之后,他们遭遇了第一波危机。
那是在一片巨大的、如同迷宫般的雅丹地貌区域。无数被风蚀而成的土黄色石柱、城堡耸立着,在烈日下投下斑驳的阴影。
突然,四周的沙地如同沸腾般滚动起来,数十只体型巨大、覆盖着厚重甲壳、长着狰狞口器的沙地魔蝎从沙下钻出,它们的气息普遍在金丹期,其中更有三只达到了元婴初期!它们猩红的复眼锁定了闯入领地的两人,尾部带着剧毒的螯针闪烁着幽光,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是沙地魔蝎群,小心它们的毒和钻地能力!”凌清雪提醒道,冰晶长剑已然在手。
然而,不等她出手,叶凡却向前踏出一步。
他看着这群散发着凶戾气息的沙兽,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彩。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验证一下自己元婴后期巅峰的实力,以及新领悟的一些手段。
他没有动用武器,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五指微张,对着汹涌而来的蝎群,轻轻一按。
“镇!”
没有华丽的灵光,没有滔天的气势,只有一股无形的、仿佛源自大地本身的重力法则波动,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这是他在炼化那丝幽冥魔君意识碎片时,结合内世界大地法则的领悟,初步掌握的一种重力操控技巧!
“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下饺子一般,那些气势汹汹冲来的沙地魔蝎,仿佛瞬间被无数座无形的大山压住,动作猛地一滞,然后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死死地压趴在了沙地上!无论它们如何挣扎,甲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都无法移动分毫!就连那三只元婴期的魔蝎,也只是多支撑了一瞬,便同样被镇压在地,发出惊恐的嘶鸣!
一念之间,镇压全场!
凌清雪持剑的手僵在半空,清冷的眼眸中再次被震撼填满。她能感觉到,叶凡并未动用多少灵力,那只是一种纯粹的、对某种天地法则的引动和运用!
“法则……雏形?!他明明还未化神……” 凌清雪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元婴期便开始触及并运用法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他的悟性,究竟妖孽到了何种地步?
叶凡看着被轻易镇压的蝎群,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对重力的掌控还很粗浅,范围有限,但对付这些灵智不高的沙兽,效果出奇的好。
他并没有下杀手,心念一动,撤去了重力镇压。那些沙地魔蝎如蒙大赦,惊恐万分地钻入沙地,瞬间逃得无影无踪。
“走吧。”叶凡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凌清雪说道。
凌清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跟了上去。她看着前方那道在黄沙中沉稳前行的背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个名叫叶凡的男子,他的未来,恐怕将远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两人继续深入。期间,他们遭遇了能吞噬灵力的诡异流沙、迷惑心神的恐怖海市蜃楼、以及各种稀奇古怪的沙漠精怪,但在叶凡那愈发纯熟的星微步、轮回之瞳以及初步掌握的重力法则下,都有惊无险地度过。
越是深入,空气中的那股奇异波动就越是清晰。同时,叶凡也敏锐地察觉到,在沙层之下,偶尔会传来极其隐晦的、与归一派同源的死气波动,显然,归一派的人,也已经抵达了这片区域,并且很可能就在前方!
半个月后,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如同金色海洋般的沙海出现在两人面前。这里的沙子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淡金色,在阳光下闪烁着迷离的光泽。天空中,不时有扭曲的、如同镜面破碎般的空间裂缝一闪而逝。空气中弥漫着那股奇异波动达到了顶峰,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耳边低语,牵引着人的神魂,想要投入那片沙海的怀抱。
此地,便是绝地——轮回沙海!
而在那沙海的边缘,叶凡看到了几处明显是新近留下的战斗痕迹,以及一些破碎的、带有归一派标记的法宝碎片。
“他们果然已经进去了,而且似乎发生了战斗。”凌清雪检查着痕迹,神色凝重。
叶凡站在沙海边缘,轮回之瞳全力开启,望向这片传说中的绝地。在他的视野中,这里的空间结构极其脆弱且混乱,时间流速似乎也有些不正常,那淡金色的沙子深处,蕴含着一种能侵蚀、扭曲神魂的诡异力量。更深处,那股牵引灵魂的波动源头,仿佛是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漩涡,通往未知的彼端。
危险,但也蕴含着巨大的机遇。
“我们进去。”叶凡没有犹豫,率先踏入了那片淡金色的沙海。
就在他双脚踏入沙海的瞬间,异变发生!
他体内的轮回之瞳不受控制地自行运转起来,内世界也微微震动!仿佛与这片沙海深处的那件东西,产生了某种强烈的共鸣!
与此同时,一道尖锐的、带着惊喜与贪婪的怪笑声,从侧前方一座巨大的沙丘后传来:
“桀桀桀……等了这么久,总算等到鱼儿上钩了!果然,‘钥匙’的持有者,终究会被‘锁孔’吸引而来!小子,把你身上的轮回本源和内世界,交出来吧!”
沙丘之后,数道散发着强大气息的身影,缓缓浮现。为首之人,赫然是一名身着暗金色长袍、面容阴鸷的老者,其气息,竟是化神中期!他身后跟着四人,三名元婴巅峰,一名化神初期!
这些人身上散发出的,正是精纯无比的归一派死气!他们早已在此布下陷阱,守株待兔!
叶凡眼神瞬间冰冷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