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起!
谢天歌连续趴着睡了两日,依然没睡好,此刻被阿莹拖起来,她感觉神魂都是分离的。
小姐!小姐!阿莹急得直跺脚,手里拿着梳子立于谢天歌身旁,您快醒醒啊,辰时快到了!
谢天歌闭着眼睛,像个人偶似的任由阿莹摆弄。
阿莹给她套上淡粉色襦裙时,她甚至还打了个小呼噜。
阿莹往她手里塞了一包热腾腾的米糕:小姐,您边走边吃...
唔...谢天歌迷迷糊糊咬了一口,米糕的甜香让她稍微睁了睁眼,但很快又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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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门口
晨雾中,谢绽英一身戎装笔挺如松,谢云旗则懒洋洋地靠在石狮子上。
那街道尽头,三匹骏马踏着整齐的步伐缓缓现身。
为首的曲应策一袭玄色云纹劲装,腰间玉带上悬着的龙纹玉佩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他肩披墨色披风,高束的马尾随风轻扬,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剑般锋芒毕露,尽显王者之气。
三殿下今日打扮得如此济楚!谢云旗眯着眼打量,话未说完就被身侧的动静打断。
左侧那匹青骢马上,戴着青铜面具的肖黎微微侧首。面具下的双眼如鹰隼般锐利。
传说中的肖黎?谢云旗正了正身姿。
肖黎,十七岁,武学奇才,大雍第一高手,曲应策母亲留给他的影卫。
谢绽英目光落在右侧那匹枣红马上。
三皇子府的幕僚韩霖一袭靛蓝长衫,看似文士打扮,可那绷紧的袖口下若隐若现的臂甲,以及马鞍旁挂着的铁骨折扇,无不昭示着这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后方传来整齐的踏步声。只见两队禁军鱼贯而出,银甲在雾中泛着寒光。
紧随其后的宫人们,个个手捧鎏金托盘,上面堆满昨日摆在谢天歌院子里的那些珍宝。
谢云旗压低声音笑道:知道的说是去赔礼,不知道的还当是要去踏平北疆世子府呢!
谢绽英目光微凝:禁军第三营的精锐,三皇子的亲卫队...
谢云旗若有所思地看向曲应策,三殿下这是去示威...
谢绽英沉声道,给赫连誉看的。
此时曲应策勒马停在谢府门前,居高临下地扫视众人。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马鞭,玄色手套包裹下的骨节分明。
谢将军。他声音冷冽如泉,令妹呢?
此时谢天歌才被阿莹半推半拽地带了过来。
大哥...谢天歌循着声音,一头栽进谢绽英怀里,额头抵着他肩甲继续打盹。
谢绽英看了看怀里的谢天歌,又皱眉看向阿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阿莹吓得一哆嗦:大公子……奴、奴婢做错什么了?
谢云旗绕着妹妹转了一圈,啧啧称奇:咱们家小霸王今日这乖巧的装扮。他指了指谢天歌头上的紫色带银铃的蝴蝶结,这个发饰...你竟然也给她戴上了。
阿莹今日为了避开谢天歌后脑的伤口,给小姐梳了个灵动乖巧的双丫髻,系着淡紫色银铃丝带,又精心挑了几朵梨花小缀饰,配上粉白襦裙和小靴子。
活脱脱一个乖巧可人的小家碧玉,哪有半点平日张扬跋扈的模样?这打扮可以说比前日的围帽装束还要楚楚可怜几分。
这衣服...谢绽英无奈道,不方便骑马。
阿莹顿时慌了:奴婢这就去给小姐换!
不必了。一道冷冽的声音从雾中传来。
曲应策居高临下地扫了眼还在打瞌睡的谢天歌,冷声道:时辰来不及了。
他抬手一挥。
队伍后方缓缓驶来一辆华贵的马车,车帘上绣着皇家纹饰。
谢绽英轻轻摇晃妹妹的肩膀:天歌,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忍让,知道吗?
嗯...谢天歌迷迷糊糊应着,眼睛都没睁开。
赫连誉再说什么挑衅的话都要忍。
嗯...
不许动手。
嗯...
谢绽英叹了口气,扶着她往马车走去。谢天歌梦游似的爬上车,刚钻进车厢就地靠在车壁上,继续她的美梦。
阿莹正要跟上,却被曲应策一个眼神制止:你留下。
可是小姐她...
韩霖冷冰冰地插话:殿下自有安排。
随着一声令下,队伍缓缓开拔。
谢云旗望着远去的车马,揉了揉太阳穴:天歌今日……不会闯祸吧?
谢绽英目光深邃: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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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青石板路上轻轻摇晃,窗外的晨光透过纱帘,在车厢内投下斑驳的光影。
谢天歌靠在车窗上,呼吸均匀绵长,粉嫩的唇瓣随着呼吸微微翕动,完全沉浸在梦乡里。
唔...马车一个急转,谢天歌失去平衡,脑袋猛地往前栽倒去。
下一刻,一只修长的手稳稳托住了她温热的脸颊。
触手的肌肤柔软得不可思议,那手的主人指尖微微一颤。
曲应策不知何时已经端坐在对面,玄色衣袍衬得他如雕塑般冷峻。
他的目光一直静静地不受控制地落在少女身上。窗外透来的晨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小霸王此刻竟乖巧得像只小猫。
感觉到撞到了一只大手里,谢天歌迷迷糊糊地抓住那只温暖的大手,含混不清地嘟囔:大哥...
曲应策呼吸一滞,心跳突然乱了节奏。
他还未来得及抽手,就见这丫头拽着他的手腕,自顾自地往软垫上一倒——他的腿顿时成了最舒适的枕头。
......曲应策浑身僵硬,连呼吸都放轻了。
谢天歌却浑然不觉,在他腿上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沉沉睡去。
一缕青丝滑落,缠绕在他玄色的衣袍上。
车厢内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曲应策垂眸看着膝上熟睡的少女,眸色渐深。
他缓缓抬手,却在即将触到她发丝的瞬间停住,转而轻轻拂过她今日紫色的蝴蝶发带。
马车外,韩霖策马靠近车窗,轻声道:殿下,穿过这条街便是...
曲应策冷声打断,走朱雀街。
韩霖一怔:可是那条路...会多走半个时辰。”
“我知道!”曲应策冷冷的声音不容拒绝。
车轮碾过青石的声响格外清晰,曲应策却觉得耳边只剩下她均匀的呼吸声。
谢天歌在梦中皱了皱眉,无意识地往他怀里又蹭了蹭。
曲应策浑身一僵,如深渊一般的眸子就这样晦暗不明地盯着怀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