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泽送完姜熙瑶就来到县城派出所。
顾北泽走进门，从兜里摸出根烟递过去，对值班的公安说：“同志，我找郑向前。”
党小龙乐呵呵接过烟夹在耳朵上，麻利起身，“我这就去叫我们郑队。”
郑向前出来一见是他，脚步都快了几分，上来就捶了他胳膊一下：“你小子，可有日子没露面了。”
两人是高中同学，也是很好的朋友。
郑向前高中毕业后家里就托关系在县城当了公安。
这几年凭着一股子韧劲儿混到了队长的位置。
顾北泽当初在黑市刚站稳脚时，少不了跟人起冲突，好几次闹得惊动公安，都是郑向前帮忙处理的。
“出去聊聊，有事找你。”顾北泽将篮子递给他。
郑向前也不扭捏，看了一眼是处理好的兔子后，将篮子刚到自己工位上。
上前勾住顾北泽脖子，“还是兄弟懂我。”
顾北泽经常会给他送一些野味。
城里最稀罕的就是野味了，外面买不到。
城里肉票供应也是很紧缺的，一个人一个月可能也就几两肉票供应。
那点肉还不够塞牙缝呢，要不说这年代人缺油水呢。
两人熟门熟路往国营饭店走，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两盘猪肉白菜馅饺子。
热气腾腾的饺子刚上桌，郑向前先夹了一个塞进嘴里，含糊着问：“说吧，咋滴啦？”
顾北泽指尖在桌沿敲了敲，“昨天我们大队有个女的买通小混混………”
顾北泽将昨天的事情经过说了。
“现在人还扣在公社派出所，但我在公社那边没什么熟人，想去打听案子进展，总觉得隔着层东西，不太方便。”顾北泽如实回答。
郑向前眉头猛地皱起，放下筷子：“岂有此理？那女的真够狠的！”
“这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我对象不会防身术，那是肯定会受到伤害。这件事算流氓罪未遂，但我又怕夜长梦多………”
“公社那边要是有人拎不清，看在唐婉家那点关系上帮着开脱，轻描淡写罚点钱就放了人，那我对象这险岂不是白受了？以后她再使坏，我们防不胜防。”
郑向前点点头，这件事是算流氓罪未遂。
顾北泽怕公社有人拎不清帮她们开脱，他理解，这不算什么麻烦事。
“你担心的没错。”
郑向前抬眼，语气斩钉截铁，
“这事儿不算麻烦，跑一趟看看就清楚了。下午我跟你去趟公社，正好那边派出所的老张我认识，问问情况，把话说透。”
顾北泽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端起桌上的搪瓷杯朝他举了举：“谢了，兄弟。”
郑向前摆摆手，重新拿起筷子：“先吃饺子，凉了就不好吃了。放心，只要证据扎实，谁想护着都没用。”
郑向前正夹着饺子往嘴里送，忽然发现对面的顾北泽眼神发直，视线黏在斜对着的柜台那儿不动了。
他顺着视线看过去，是一个穿着黄色连衣裙的漂亮姑娘在点餐。
“哎我说你，”郑向前拍了一下顾北泽的手背，嘴角挂着促狭的笑，“家里有对象了还乱瞟，咋，这国营饭店的饺子没堵住你的眼？”
他这话音还飘在半空呢，顾北泽已经跟按了启动键似的，“噌”地站起来，径直就往那姑娘跟前走。
郑向前：臭不要脸！
心里把顾北泽骂了八百遍：好家伙，脸皮练得比城墙还厚！
有对象了还敢当众撩拨人家姑娘，回头非得让弟妹好好管管他！
他正暗自腹诽呢，就见那黄裙子姑娘转过身，脸上带着点疑惑，跟着顾北泽往他们这桌来了。
姑娘走得近了，郑向前看得更清，眼梢眉角都带着灵气，笑起来有个小小的梨涡，确实让人挪不开眼。
郑向前：？？？
郑向前不明所以地站起来。
就听顾北泽对他说：
“介绍一下，这是我对象，姜熙瑶。”
脸上那股子平时的冷硬全化成了软乎气。
又转过来冲姜熙瑶笑，指了指他：“这是我高中朋友，郑向前，是个公安同志。”
郑向前的嘴还张着，能塞下一个完整的饺子。
郑向前：收回刚才骂他的话。
姜熙瑶被他这震惊的样子逗笑了，主动伸出手：“郑同志你好。”
姜熙瑶：我们两个是对象很奇怪吗？
挺配的呀。
郑向钱这才回过神，赶紧伸手过去，“哎！弟妹好……”
郑向前的手被推开，“自己人不用握。”
郑向前瞪向罪魁祸首。
顾北泽像没事人一样拉着姜熙瑶坐下。
等姜熙瑶坐下了，他偷偷用脚在桌子底下踹了顾北泽一下，压低声音咬牙道：“你小子，就不能早点说？”
顾北泽挑了挑眉，眼底藏着笑，没说话，先给姜熙瑶夹了个他盘子里的饺子：“快吃，还热乎着呢。”
郑向钱看着这俩人旁若无人的样子，默默端起搪瓷缸子灌了口凉水。
姜熙瑶看两人的相处，还真是好兄弟。
她刚给林美雪打扮完，得知相亲地点改成林家。
她本就没打算留下，顺势便告辞出来，想着去国营饭店垫垫肚子。
虽然还没到中午饭点，但看顾北泽还没来。
总不能待在人家楼下，遇到林美雪的相亲对象岂不是更尴尬。
临走时，林美雪和她母亲脸上都带着歉意，一个劲念叨着原打算留她吃顿饺子的。
姜熙瑶倒没放在心上，毕竟才认识没多久，谈不上生分，也远没到非留饭不可的地步。
她收下了林美雪剩下的工钱，又留下自己大队的地址，笑着说以后有事能找她，这才转身离开了。
这时候郑向前好奇地问：“弟妹，我可得问问，你俩是咋勾搭上的？顾北泽这棵铁树，我还以为得锈到下辈子才能开花呢。”
姜熙瑶觉得顾北泽这个朋友说话还挺有趣的，解释道：“我是刚到大队的知青，一来二去就熟了。”
“哦——原来如此。”
郑向前拖长了调子，眼神里的揶揄快溢出来了，他转头冲顾北泽挤眉弄眼，“你可真行啊！想当年在学校，姑娘跟你说句话你都直接让人滚，现在居然能骗到这么俊的媳妇。”
说着又拍了拍胸脯，故意提高嗓门：“我家小子都能喊爹了，我都怕你要打一辈子光棍呢！”
顾北泽脸一黑，没好气地瞪他：“有儿子了不起？”
“那可不！”郑向前扬着下巴，得意洋洋地挑眉，“毕竟你没有啊。”
顾北泽：“………”
两人跟小学生一样斗嘴，画面实在好笑。
姜熙瑶坐在旁边，看着顾北泽难得露出的孩子气，又看看郑向前那副欠揍又亲昵的模样，忍不住抿着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