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叶凡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巨大的、粘稠的、并且正在剧烈蠕动的胃袋里。四周是难以形容的、五彩斑斓的黑暗，各种混乱的规则碎片和古老的契约执念如同没头苍蝇般四处冲撞，发出嗡嗡的、令人心烦意乱的杂音。空气（如果这里有空气的话）中弥漫着一股陈年老垢混合着过期酸奶，再佐以一丝锈蚀金属的古怪气味。
“呕……”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袭来，叶凡差点把孟婆特制的安魂汤都给吐出来。他强行压下喉头的翻涌，第一时间检查自身。
还好，虽然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加甩干机混合双打，但除了神魂依旧有些震荡，身体倒是没什么新伤。幽冥粪叉紧紧握在手中，散发着稳定的悖论光辉，在这混乱空间里如同一盏指路明灯——虽然这灯照出的景象更加让人SAN值狂掉。
怀里的秽源珠则兴奋得如同回了老家，“咕叽咕叽”地叫着，从他领口钻出来，化作一张薄膜覆盖在他体表，疯狂地吞噬着周围那些混乱的规则碎片和负面执念，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油腻和富有弹性？
“吃货，矜持点！这地方邪门得很！”叶凡拍了拍胸口那层“活体防护服”，感觉手感更恶心了。
【叮！宿主已进入未知亚空间（原第七辅桥墩核心封印内部）。环境分析：规则混乱度99.7%，存在大量废弃契约能量及未知惰性精神污染。建议：尽快定位核心节点或寻找稳定出口，长期滞留可能导致神魂同化或变异为规则废料。】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一丝杂波，似乎也受到了这里环境的影响。
定位核心节点？叶凡举目四望，除了令人头晕眼花的扭曲光影和扑面而来的垃圾信息流，根本分辨不出方向。
“这鬼地方，比钱掌柜的心眼子还乱，怎么找？”叶凡骂骂咧咧，尝试用神识探查，结果神识刚延伸出去，就被几道混乱的规则乱流搅得粉碎，让他脑袋又是一阵刺痛。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覆盖在他身上的秽源珠突然传递过来一股强烈的、带着明确方向感的意念，同时还附带了一幅……由各种扭曲线条和不断变化的色块组成的“精神地图”？
这地图抽象得如同三岁小孩的涂鸦，唯一清晰的是一个不断闪烁的、散发着诱人（对秽源珠而言）气息的光点，似乎就是它感知到的“核心节点”。
“你……能感知到核心在哪？”叶凡又惊又喜，用力揉了揉胸口那滩“烂泥”，“好兄弟！关键时刻还得是你！指路！”
“咕叽！”秽源珠得到表扬，更加卖力，那幅抽象地图在叶凡脑中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还贴心地标注出了几条看似“安全”的路径——虽然那些路径在叶凡看来，跟穿过化粪池没什么区别。
别无选择，只能相信这个“呕吐物导航”了。
叶凡握紧粪叉，按照秽源珠指引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这片规则的“垃圾场”里跋涉。脚下是某种粘稠的、仿佛胶质的地面，踩上去发出“噗叽噗叽”的声音，偶尔还会冒出几个腐败的气泡，炸开后散发出更加浓郁的气味。
沿途，他看到了一些奇特的“景观”：由无数破碎的“欠条”和“违约声明”堆积成的山丘；一条由凝固的“仲裁泪水”汇聚成的、散发着悲伤气息的小河；甚至还有几具已经完全规则化、变成了扭曲雕塑的……疑似前探索者的残骸？
“这第七辅桥墩当年到底是管什么的？怎么感觉像个专门处理垃圾债和感情纠纷的角落？”叶凡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几处明显不稳定的空间褶皱，一边吐槽。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奇异的“吸溜”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吮吸。
叶凡警惕地停下脚步，示意秽源珠收敛光芒。他悄悄探出头，只见前方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趴着一个巨大的、如同肉山般的生物！那生物没有固定形态，身体由无数蠕动的、半透明的触手构成，正在贪婪地“吸食”着空中漂浮的那些混乱规则碎片和负面情绪！它的身体随着吸食不断膨胀、收缩，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规则吞噬体“契约清道夫（惰性变种）”！该个体以废弃契约能量为食，攻击性较低，但极度厌恶被干扰进食！建议绕行！】
系统迅速给出了识别结果。
清道夫？还是变种的？叶凡看着那坨巨大的、不断蠕动的“肉山”，胃里又是一阵翻腾。这玩意儿长得也太随意了，简直是对“形态”二字的侮辱。
他正打算听从系统建议，悄悄绕路，肩头的秽源珠却突然传递出一股极其强烈的、混合着垂涎和跃跃欲试的意念！
“咕叽叽！！”（大概意思是：那个！好吃！想吞！）
“别！吃货！冷静！”叶凡赶紧按住它，“那玩意儿个头比你大一百倍！你吞它？它吞你还差不多！”
然而，秽源珠的“食欲”显然压过了对体型的恐惧。它猛地从叶凡肩头挣脱，化作一道暗黄色的流光，径直朝着那“契约清道夫（惰性变种）”扑了过去！目标，直指那肉山身体中央，一颗不断脉动的、散发着精纯规则能量的核心！
“我靠！你他妈疯了！”叶凡吓得魂飞魄散，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那“契约清道夫”也察觉到了这只不自量力的小东西，它发出一声沉闷的、带着不悦的嘶鸣，几条粗壮的触手如同鞭子般，带着湮灭规则的力量，狠狠抽向秽源珠！
眼看秽源珠就要被拍成真正的“屎饼”——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
一直握在叶凡手中的幽冥粪叉，似乎被那“契约清道夫”身上某种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气息所激怒（或许是同为民工级清理工具的鄙视链？），竟然自主地爆发出强烈的光辉！
这一次，那悖论光辉不再仅仅是防御或连接，而是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执法者”般的威严！
粪叉脱手而出，如同拥有自己的意志，化作一道撕裂混沌的闪电，后发先至，抢在触手击中秽源珠之前——
“噗嗤！”
精准无比地捅进了那“契约清道夫”不断脉动的核心之中！
“嗷——！！！”
肉山发出了一声凄厉到扭曲的、仿佛一万个痰盂同时被打翻的惨叫！它那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收缩，被粪叉刺中的核心处，大量的规则废料和混乱能量如同喷泉般汹涌而出！
而秽源珠则抓住机会，猛地扑了上去，如同一个饿了三天的乞丐扑向了满汉全席，开始疯狂地吞噬那些喷涌而出的、被粪叉“净化”过的精纯规则能量！
它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凝实，色泽变得更加深邃暗沉，甚至表面开始浮现出一些模糊不清的、类似契约符文的纹路！
叶凡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的粪叉……自动护主（宠）？还精准爆菊？他的宠物……在趁机大吃特吃？
这组合技，未免也太他妈恶心和离谱了吧？！
几个呼吸之间，那庞大的“契约清道夫”就像被抽干了的气球，迅速干瘪下去，最终化为一滩毫无生气的、散发着馊味的粘液。而秽源珠则已经膨胀到了磨盘大小，像个吃撑了的河豚，晃晃悠悠地飘回叶凡身边，传递过来一股满足到几乎要溢出来的饱胀感，以及……一丝微弱的、关于“契约清理”的法则感悟？
【叮！共生体“秽源珠”成功吞噬大量精纯规则废料及部分“契约清道夫”本源！获得成长：规则抗性大幅提升，领悟被动技能【低级规则消化】。体型暂时性膨胀，需时间消化。】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一丝无语。
叶凡看着眼前这坨更大的、散发着更强异味的不明物体，嘴角抽搐。
“所以……我们这是……干掉了一个清洁工，然后你的宠物把清洁工和它打扫的垃圾都吃了？”他喃喃自语，“这他妈算哪门子仲裁之桥冒险？这分明是垃圾回收站历险记！”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捡起掉落在地、光芒重新内敛的幽冥粪叉，又踢了踢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秽源珠。
“吃饱了？吃饱了就赶紧指路！再找不到那破核心，咱们就真要变成这垃圾场的一部分了！”
秽源珠打了个巨大的、带着规则波动的饱嗝，不情不愿地再次投射出那幅抽象导航图。
这一次，图上代表核心的光点，似乎更亮了一些。
叶凡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以及一坨更沉重的宠物），继续朝着未知的“宝藏”或者说“更大的垃圾堆”前进。
在这片混乱的封印空间里，似乎只有更恶心，没有最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