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米饭？
于万忠被这两个词镇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孟野带人从卡车后面抱出来一箱子牛肉罐头，带了一袋子大米准备进帐篷，他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两步拉住纪平安。
“等、等一下。”
于万忠拉住纪平安后神色有些尴尬地开口道：“你这些是给我们吃的吗？”
纪平安理所应当道：“当然，拿出来就是请你们吃。”
于万忠脸色发红厚着脸皮道：“那……我可以带走吗？”
营地还有六十几号人，这么多罐头还有一大袋子的米，他们省着些也能过十几天，既然是请他们吃的，那他们在哪吃应该都可以吧。
这时候，于万忠也不想知道纪平安到底是什么来路了，只要能有吃的，管他什么来路，先吃了再说。
纪平安低头看向于万忠粗糙得能刮破棉布的手，那手指关肿得像冻硬的萝卜，虎口处全是一道道口子，只觉得喉头发紧。
“别担心，这些你们先吃，后面车上还有很多粮食，来。”
纪平安反手握住于万忠粗糙的手掌，拉着他走到后面隐藏的卡车处，一把拉开其中一辆车斗上盖着的帆布，露出一箱箱堆积整齐的罐头箱还有成堆的粮食袋。
他对于万忠说：“待会儿这些都给你们带回去。”
于万忠看着面前的卡车愣住了，不可置信地问：“这些粮食罐头……都给我们？”
这也太多了！
他加入抗联三年来，从没见过这么多粮食。
独立旅最富裕的时候，密营里也只存着两袋炒面，还是掺了树皮磨的粉。
去年冬天为了从伪军手里抢三袋高粱米，他们在雪窝子里趴了整整一夜，牺牲了两个弟兄，最后只抢回半袋被血水浸透的粮食。
可现在这满满一车的粮食……都是给他们的？
这是真的吗？
“这么多粮食都给我们，你们不是商人不卖？”
于万忠压下心里的激动疑惑地看着纪平安问，他依旧抱着怀疑的态度。
且不说纪平安也带着这么多人。
粮食给了他们，他这一堆人不吃不喝了？
就说他自己说自己是商人，东西岂有白白给出去的道理。
这不合常理。
纪平安回头看了眼卡车，扬唇轻笑。
“东北距离金陵是远了些，抗联的人可能还没听过我的名头，等你们听说过我纪平安在金陵做的事后，就知道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不值一提。”
他走向后面那辆卡车，一把掀开上面的帆布。
“不止粮食，还有御寒的棉衣、棉鞋、帽子，还有这些羊毛毯，也都可以给你们带走。当然我不是免费给你们。”
于万忠脸色瞬间发苦为难道：“我们没钱。”
纪平安摆摆手：“你不用发愁，这顿饭我先请你们吃，后面你们看上什么只管说，比如草药、熊掌、鹿茸这些山货也都行，只要价格合的上，都可以交易。”
“先带兄弟们去帐篷里暖和暖和，这些我们等会儿坐着慢慢聊，不着急。”
“景海，你带人再搭一顶帐篷出来，请抗联的兄弟们进去暖暖身子！”
“是！”
于万忠在一旁看纪平安的人搭帐篷快得像变戏法，没一会儿功夫，一顶帐篷就在空地上立起来。
跟着有人拎来铸铁炉子，往炉子里添了柴火，火柴一划，橘红色火苗腾地窜起，裹着松木清香的热气很快从帐篷缝隙里渗出来。
于万忠的人被请到帐篷里休息，他则跟着纪平安进了之前就立好的帐篷。
篷布一掀开，混着松木香的暖气迎面扑来。
“我的娘哎……”
跟着于万忠进来的李二柱忍不住惊叹出声。
他伸手摸了摸帐篷布，指尖触到的不是他们地窨子那种漏风的粗麻布，而是细密的防水帆布，触感很新奇。
忍不住往炉子边凑了凑，热气烘得冻裂的手背发疼，他却舍不得挪开。
这可比他们地窨子暖和多了！
这玩意要是能弄回去，他们冬天还用愁啥？
“请坐。”
纪平安拉过一把折叠帆布椅，示意于万忠坐下说。
于万忠哪见过这样可以折叠的椅子，新奇的摸了摸小心坐下。
还挺舒服。
这个纪少爷好东西可真不少。
纪平安递给于万忠一杯热茶问：“还不知道同志是哪个部分的？”
于万忠双手接过杯子回道，“东北抗联第一军团第一师团独立旅，于万忠。”
“于旅长。” 纪平安点点头，语气里带着尊重。
于万忠捧着杯子忍不住问：“刚刚纪少爷说的可以用山货来换物资，是真的吗？都能换什么？”
“当然是真的。”纪平安端着水杯喝了口茶水，“粮食衣物药品，只要是你们有需要的东西，就算是武器弹药也能换。”
“啥？” 于万忠猛地瞪大眼，“武器弹药也能换？”
独立旅现在每人平均只有三发子弹，上次伏击日军运输队，为了抢一挺歪把子机枪，他们牺牲了三个弟兄。
可这年轻人却说用山货就能换武器弹药，真的假的？
纪平安看着他眼里的光，肯定颔首：“只要能在我这里合得上价，你想换什么都可以。”
于万忠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血痂裂开的刺痛让他清醒了些。
脑子里飞快计算着营地里有什么可以拿出来换的东西。
大雪封山两个月，猎物很难猎取，他们的子弹还要留着打敌人，已经许久都没有猎到过熊和鹿了。
自然什么熊掌鹿茸都没有。
不过山参还剩下几根。
他们留下来是为了在关键时候救命用的。
也不知道能换点啥。
于万忠看向纪平安试探问：“纪少爷，一根山参能在你这换到多少粮食？”
“那要看是什么样的山参了。”
纪平安手指点了点手里的茶杯。
“十年以上的老参，根须完整、浆气足，在我这边换个几百斤大米、面粉什么都不成问题，如果年头再足些，武器弹药也不是不可以。”
这些已经经过军需商城“认定”过了，不然他也不敢瞎说。
现在他对军需商城可太喜欢了，只要有价值什么玩意都收。
东北资源丰富，他都可以想到等开了春，他的可用资产得疯狂上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