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迟许穿上了他的羊皮褂子,腰间系了一条不甚讲究的黑色布腰带,羊毛从边缘伸出,白色的一撮一撮。
天越冷,景昱越爱睡懒觉,迟许已经把炭火烧了起来,放在卧房靠床的位置,窗户用棍子卡住,确保能有两指宽的缝隙换气。
今早两人吃焖饭,他在街上买到了几个老南瓜,焖饭是昨晚就做好的,放在里面保温,这会儿一拿出来就能吃,还很烫,要凉一凉。
“景昱,起来吃早饭。”
迟许坐在床边一手端着碗,一手伸到里面拉扯他,有时才碰到他就醒了,有时要晃半天,给人惹毛了起来骂他一顿,骂完吃了早饭出去到院子火堆边睡回笼觉。
景昱闻着南瓜和糯米的香味,吸了吸鼻子,不情不愿的爬起来,都怪迟许,将他养懒了。
他半躺到迟许身上,闭上眼,嘟囔着:“我不想吃。”
“那我喂你。”
迟许把勺子递到他嘴边,他张嘴吃完,再喂下一勺,等他吃饱了,给他擦擦嘴,穿上衣服抱去外边。
“不出门吧你,那我还是给你梳个麻花辫儿?”
“嗯……”景昱半梦半醒之间,听见这话嘟囔了一句:“但是赵小五待会儿要来找我玩。”
“他来找你,你们还不是不出去,外边这么冷。”迟许给他梳完头发,“那我把另外一张躺椅也搬出来,你们俩老实在家待着。”
赵晨朗那家伙可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景昱又愿意惯着他,真怕他们俩去干什么危险的事。
迟许想着想着就开始叹气,要是这里有监控,他非得装七个八个在景昱身上。
临了出门,还是不放心,“景昱,不准随便出去,上次我看见几个混混样的人在外边荡着。”
迟许站到那堵只有一米高的墙后,“你听见没有?”
景昱心烦的捂住耳朵,“没有!”
“你这家伙真是……”
“我怎么了?!”景昱抬头盯住他。
迟许举手投降,“没怎么没怎么,好了,我得走了。”
“走你的,爱走不走。”
迟许背上东西,人已经站在了门洞下,一只脚放在门外,随时准备跑,“最近你火气怎么又这么大,今晚是不是该给你泄泄火气?”
“迟许你想死是不是!”景昱暴怒,猛地蹿起来要教训他,迟许把门一关,飞快跑了。
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又走到大门,将门打开,还能看见迟许的背影,快走到王家了。
“你有本事今天别回来!否则我要你好看!!!”
迟许听见骂声,停下回头往那边看,隔了那么远,还能看见景昱那张气呼呼的脸。
他抬起手挥了挥,嬉皮笑脸的,又趁着四周没人,飞吻了几个过去。
景昱因为他这几个飞吻更生气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用手在嘴巴上碰了碰,朝他丢?是在向他吐口水的意思吗!
迟许他完蛋了!
嘿嘿嘿他应该接受到自己的爱意了吧?
迟许美滋滋的收回手,神采奕奕的走到村道上,一想到待会儿卖完东西回家,景昱一定是在躺椅上盖着毯子睡觉,遮住脸,毯子拉下来,脸肯定都睡红了。
不对……他差点忘了,赵晨朗那个小屁孩儿要过去,那景昱应该不会睡觉,可能他们又要凑在一起说他的坏话。
“巧儿妹妹~”
“巧儿妹妹,你快些开门呀,许久不见,可想死我了!”
“急什么?这就来了。”叶巧儿扶了扶头饰,穿戴整齐,一边往外走,一边让魏员从后门出去。
魏员连衣裳都来不及穿好,慌慌忙忙跑了。
叶巧儿确认他人走了,两边嘴角往上扬起相同的弧度,眼睛里也带上笑,才打开门,“二哥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要的东西你带来没有?”
被她称呼为二哥的男人,一见到叶巧儿,猴急的在她屁股上掐了一把,“小妖精!可想死老子了!”
叶巧儿一声娇呼,柔柔弱弱的靠在他身上,被抱了进去。
魏员在叶巧儿家周围藏着,盯着那边,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没过多久,那男人从叶巧儿家出来,魏员等了等才原路返回。
叶巧儿整理着衣裳,见他回来了,把东西往梳妆台上一放,“都在这儿。”
魏员脸上看不见之前的狠厉,捉住她的手,指着那包东西轻声问:“真有那么厉害?”
“那是,以前我们楼里的老鸨就是用这玩意儿来对付那些硬骨头。”
叶巧儿拿起迷药晃了晃,“只需要一点,牛都能迷晕,更别提是人,送到床上用刀子捅几刀也不会醒。”
“既然这么厉害……”魏员把迷药拿了过来,打开几层纸包,里面是一撮白黄色的粉末,趁叶巧儿不注意,放在她鼻子下方一晃。
叶巧儿眼睛眨了眨,下一秒脑袋一歪倒在了地上。
“臭婊子!”魏员踢了她一脚,屏住呼吸,将药包重新包好,放在她的梳妆台上,随后又把叶巧儿搬上床,翻箱倒柜的搜她有多少金银细软。
叶巧儿年纪大了,考虑的事情比之前多,做事也不如前几年干脆,现在也会背着他存些钱,以备日后养老用的。
魏员在床底下一块松动的砖后翻到了一个木匣子,里面装了满满一盒金银首饰,拿在手里都压手。
他没动,照原样放了回去。
叶巧儿过了一个时辰才慢慢醒来,头还是晕的,这还是她第一次尝到这药的威力,当即要跟魏员翻脸。
魏员去外面摘了把只有冬月才会在山坡上开的小野花,将她给哄好了。
“再有下次,你看我不剥了你的皮!”叶巧儿狠狠剜了他一眼,想把花放进花瓶,可惜这野花下面是藤,细细软软,又短,放不进去,只能搁在桌上。
魏员低声下气的赔笑道歉,“是我的错,我不是想知道那药威力真有那么厉害吗?”
“你要实在生气,打我两巴掌?”
“谁要打你!”叶巧儿轻嗔一声,又奇怪的说:“这药效果好是好,可我肚子怎么有些疼?是副作用?”
“反正又不用在你身上,副作用就副作用吧。”
那束搁在花瓶旁的野花因为长久的失去水份,已然是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