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不是大师说需要这几味药材么,宜修啊,你可别着急。”
费扬古看向宜修的神色,心里不由的发怵。
果然闺女发火和她额娘都是一个样子。
江映雪发火时和宜修简直不要太像。
费扬古不清楚宜修为何这般恼怒,在他的印象中,他的这个女儿一向都是端静自持的。
“不是,阿玛,若钰突然问起,我才过来询问一二,只是……十四爷这样做有些欠考虑,若出了事……”
不言而喻。
大家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太夫人最先反应过来,“快!快去叫人去通知十四阿哥一声!若钰醒了!快去!”
几个手脚快的家仆闻言已经跑了出去。
“祖母,阿玛,额娘,我先去告诉若钰一声。”
说罢,宜修便转道去了若钰的院子。
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
不会闯大祸吧。
应该不会。
“什么?她醒了?快带我去!”
原本定国侯府的下人去了十四爷府上跑了个空,但小全子还在府上,他是被胤禵留下来的。
专门是怕若钰醒了,找不到他。
他还挺会想。
小全子知道胤禵在哪儿,便回了定国侯府的人说这便去通知十四爷,带着人去寻胤禵。
“现如今这人该在路上给你找草药呢?”
宜修拿着一碗粥,一边舀一边吹,生怕烫到若钰。
“呆子。”
“什么呆子!你看他对你那般上心,姐姐我啊,也是晓得他是几分真心了。”
那些草药有的是他可以唾手可得的,有的却是危险至极,极难采摘。
甚至会有生命的危险。
“异世之人……前世今生……”
若钰嘴里小声嘟囔,宜修只以为她睡得多了,脑子也不清醒了。
“嘟嘟囔囔说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奇怪。”
的确很奇怪。
为什么她看到那个高僧会有一种熟悉感。
为什么他笃定自己不记得他了。
难道她不是忽然穿越?
而是被拽进来的?
她满腹疑问,却只得咽在肚子里。
没人能替她解答。
“若钰!”
若钰已经用过了一些流食,又歇了会儿,现下正靠在床上想着今日的事。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她忽的从深思中抽身出来。
是胤禵。
“你可还好?”
“一切都好。”
若钰细细看着胤禵满头的大汗,手上还有着些许泥土。
“你看你,手还黢黑黢黑的,净个手吧。”
若钰笑着示意胤禵,胤禵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
过会儿回来,胤禵背着手,似乎是不想让若钰看到他的手。
“你手怎么了?”
胤禵打了个岔,“没什么,觉得这样背着手很有气势。”
“是么?”
若钰蹙眉,虽说她几日昏迷,脸色苍白,却身量纤细,又靠在床头,一袭淡绿色的衣裳倒真像是病美人。
好不怜爱。
胤禵看着眼含秋水的眸子,粉唇微张,他已经听不到若钰在说什么了。
“你怎么了?”
“啊……啊!没什么!”
若钰皱眉,这厮怎得如此奇怪!
“把手伸出来!”
胤禵不敢不从,悻悻的把手伸了出来。
“诺。”
“嘶——疼!”
“你还知道疼?”
若钰看到了胤禵手里的伤口,有些许心疼。
他还真实诚。
傻傻的便去了。
“那不是想着让你早点儿醒来嘛……”
胤禵垂着头,像一只小狗一样。
若钰轻抚上他的头,“我知道,但我担心你。”
胤禵抬头,两个人视线相对,胤禵炙热的眼神似乎要烫红了若钰。
若钰两颊微红,美眸闪烁,手指无意识的轻轻缠绕自己手中的玉坠子。
胤禵本看到若钰羞涩的表情也有些害羞,忽然低头看到了玉坠子,略微迟疑了片刻,拿出了怀里的玉坠子。
“这……怎么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对,这本应是一对……嘶……头好痛!”
若钰刚要说这是得道高僧所赠,但她一想到得道高僧说的那句话便会头痛。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心好空,心好痛。
“若钰!若钰!你这是怎么了!太医!太医!”
听到胤禵高声大喊,下人赶忙叫来了奉旨守在府里的太医。
“快看看若钰!这是怎么回事!”
胤禵直接把章弥给拽过来了,江才惜也匆匆跟在后面。
“十四爷莫慌,且让微臣来把脉。”
章弥礼仪时刻不忘,急得胤禵恨不得打他。
“赶紧!别说那么多屁话!”
胤禵的眼神似乎要杀人,双眼通红,真的有一股杀意在眼底酝酿。
这一刻所有人才意识到,胤禵,这个十四爷是真的上战场经历过厮杀的。
太吓人了。
“呃……微臣把着呢,把着呢……”
章弥动作立马提成了二倍速,手指搭上若钰的脉搏。
章弥闭着眼,面容一滞,十四爷不会真的杀了他吧?
好歹他也是个太医院院首。
“呃……十四爷,三格格她并无大碍啊!”
“庸医!”
胤禵瞪了章弥一眼,他立刻坐在了若钰床边,章弥麻溜的让了位置。
先跑为敬。
“十四爷或许可以试一试请那位高僧,或许有法。”
胤禵刚要开口,若钰轻轻拍了拍胤禵的手。
“我无事。”
想来是玉坠子的问题。
不戴不说就是了。
她哪知道,这是因为她丢失了一段记忆。
她也不是突然穿越的。
自然想起那个高僧就会头痛。
“你真无事么?”
“无妨,让他们下去吧。”
“都下去吧!”
胤禵大手一挥,所有人都赶紧跑了。
跑快点儿,别等会儿死翘翘。
“我再躺会儿,过会儿便好了,你莫要担心,也回去歇会儿吧。”
若钰安抚性的拍了拍胤禵的手,“去吧。”
“那……好吧。你有需要便叫下人去寻我,那我走了。”
胤禵恨不得一步三回头,他根本放心不下若钰。
“什么?她在喝避孕药?”
宜修手中喝茶的动作一顿,轻挑了下眉,这还真在她意料之外。
看来,她的确是身不由己。
“是的,太子妃,乌画亲眼看到的,佟良娣(佟佳映梨,原雍亲王府庶福晋)每每……以后都会喝。”
王嬷嬷低着头俯着身,又道,“并且似乎佟良娣对太子不大上心。”
“哦?”
只一个字,王嬷嬷便知道宜修这是叫她继续说下去。
“似乎是因为佟良娣在入府之前已有心上人,并且马上就要定下来了,结果……”
“也是可怜人呐……也罢,叫乌画继续看着。下去吧。”
“是。”
宜修整理了下衣裙,“剪秋——”
“奴婢在。”
“回宫,再传佟良娣,就说本宫有事,叫佟良娣候着。”
“是。”
剪秋扶着宜修又看了眼若钰,随后和太夫人,江映雪还有谨舒,费扬古打了声招呼便回宫了。
“太子妃有何事?”
佟佳映梨给宜修行礼,宜修抬手她这才起身。
“你们都退下吧。”
剪秋熟练的带着所有下人退下,守在殿外。
“妹妹,咱们已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便不打哑巴谜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是否在服用避孕药。”
佟佳映梨手上倒茶的动作不停,面色从容的端了一杯给宜修,“太子妃请用。”
宜修接过浅品一口,味道不错。
随后佟佳映梨轻轻坐下,“确有此事,想来太子妃知道也是因为乌画,可妾身的确不想有孩子。”
她眼睛轻闭,不让她嫁给已经快要约定的人家,反而叫她来做妾。
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做妾,还要给他生孩子?
别想!
宜修叹了口气,哎,她们这样的女儿家,就算朝廷允许入朝为官,可是哪有几个人家愿意的啊。
不都是要做利益场上的棋子。
不能做了错事连累家族,但家族却要牺牲我一人。
都是苦命人。
“也罢,我叫你来也并不是问罪于你,只是想叫你做的隐蔽些。”
别叫胤禛看到。
小心眼又多疑。
佟佳映梨自是清楚,点了点头,“太子妃,妾身无事也可以来么?”
宜修颔首,“可以。”
只要不伤害她利益,她不介意多一个盟友。
何况佟佳氏还可以给她来点儿助力。
“多谢太子妃了。”
“且看情况吧,如今你也是我的人,不论以后还是现在,到时本宫自会给你求个不错的位置。”
“……那便多谢娘娘了。”
佟佳映梨对于位份也没什么要求,她才是真正的人淡如水。
毕竟心死了,就算再怎么扔东西,都不会起一丝涟漪。
反正没了她,后宫也会有其他的佟佳氏。
“和后院的姐妹们多待待,都会接受你的。”
宜修忍不住开口,她对于没有威胁的女人会愿意多帮助一些的。
女人不是只会互相伤害的。
达成利益一致的时候,也是可以亲如姐妹的。
时间一晃便过去了,转眼入了冬。
胤禛处理政务上手很快,康熙爷放心把位置交给他,便退位成了太上皇。
而新皇登基最是忙碌。
后妃们还是暂且住在了东宫,只有宜修提前入了景仁宫。
带着她的弘晖,弘昭和言昭。
走到景仁宫前,上辈子的所有都历历在目。
“是不是以后只能叫皇额娘了呀~”
言昭甜滋滋的问宜修,宜修一笑,捏了捏言昭的小肥脸。
“是呀,不过言昭就算叫娘亲,额娘都没关系。只要言昭喜欢便好。”
因为你额娘是皇后。
没有人敢说你半个字。
言昭一乐,又拽着弘昭开始手舞足蹈的转圈圈。
入了景仁宫,叫林嬷嬷带着三个孩子下去。
她得把剩下几个女人的位份和封号定一定。
年世兰封为华妃,宋成雨封为文妃,佟佳映梨封为妃。
吕盈风封欣嫔,曹琴默封为顺嫔。李静言和冯若昭,费云烟封为贵人。
“剪秋,中午去叫皇上来用膳吧。”
“是,娘娘。”
离用膳还有段时间,胤禛提早来了。
“小宜,这景仁宫住的还可以么?”
“多谢皇上关心,一切都好。”
宜修还未完全下跪,胤禛便已扶起。
“朕瞧着还缺点儿东西,午后叫苏培盛给你送些东西过来,也好给你添置一下。”
宜修闻言眼睛带了笑意,“谢皇上垂爱。”
东西才是最实在的。
用了膳后,胤禛没走,两个人一人一边靠在罗汉床上。
“皇上,臣妾想着,虽然姐妹们都在宫里,但是位份还是早些定下来的好。这是臣妾先拟了一份,皇上看看可有不妥之处?”
宜修接过剪秋递过来的纸,胤禛撑着头看着宜修,“小宜果然是世间最美之人。”
宜修羞涩一笑,透过的阳光照在她的面容和发丝上,甚是柔和。
“皇上还是爱取笑臣妾,诺,快看吧,其他妹妹们吃醋了,皇上还不是要一个一个去哄。”
宜修佯装羞怒道,她现下对胤禛感情越来越淡了。
宜修对胤禛的情意早就回不去了。
皇家里哪有什么真情,就算是对自己的孩子也多是利用,少有真情。
还好,还好,她还有晖儿,有两个小猪崽。
“小宜这才是醋了,让朕看看皇后娘娘的安排。”
说罢,胤禛拿起了这张纸细细看去,他伸手,苏培盛有眼色的递了一支笔。
年世兰还是封为华妃,宋成雨封为文妃,佟佳映梨封为锦妃。
吕盈风封欣嫔,曹琴默封为顺嫔。李静言封齐贵人,冯若昭封为敬贵人,费云烟封为丽贵人。
宜修一看也没有差很多,没有封号的几位都填上了封号,与前世相差不大。
这回胤禛倒是大方,所有女人都有了封号。
“对了,皇上,虽说齐妹妹是没了,但按照规矩也要追封的……”
宜修抬眼瞧着胤禛的神色,果然他带了一份厌恶。
“也罢,便追封为嫔吧。”
“皇上圣明。”
胤禛拍了拍宜修的手,“多亏小宜提醒,不然朕都忘了。”
什么忘了?不过是不想追封罢了。
只不过齐月宾也是将门之女,还是不要太过明显。
宜修提一嘴,胤禛便顺势追封。
“过会儿便叫苏培盛去东宫宣旨吧。”
宜修伺候胤禛午睡了片刻,苏培盛带胤禛醒了去处理政务时,去东宫传了册封旨意。
“皇后娘娘上心,把娘娘们的位份定了下来,皇上便叫奴才来传旨。”
苏培盛陪着笑,他可是最不得罪人的。
眼瞧着胤禛登基,他现下可是御前红人,谁敢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