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村头晒粮场的土路上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张爷爷扛着半袋鼓鼓囊囊的麻袋,额头上渗着汗,脚步踉跄地往段家老宅赶——麻袋里装的是村里刚从粮站领回的玉米种,昨天他试种了两畦,今早去看,竟有一半的种子没发芽,剩下的芽苗也蔫头耷脑,泛着不正常的黄。
“段爷爷!筱棠丫头!出大事了!”张爷爷刚冲进段家后院,就把麻袋往地上一放,声音里带着哭腔。正在给草药浇水的筱棠和念棠吓了一跳,爷爷段守业也从藤椅上站起身,快步走过来:“老张,别急,慢慢说。”
张爷爷解开麻袋口,抓出一把玉米种递给爷爷:“您看!这是咱们村刚领的玉米种,我昨天试种了两畦,今早一看,一半没发芽,发了芽的也快枯死了!其他村民也说了,他们家的种子也这样——这要是种下去,今年的玉米就全完了!咱们跟粮站签的合同可怎么办啊!”
爷爷捏起几颗玉米种,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指甲掐开一颗——种子里面的胚乳发潮发黑,还带着一丝霉味。他脸色沉了下来:“是粮种出了问题,应该是储存时受潮,还生了霉,这样的种子根本没法种。”
“那可咋整啊!”张爷爷急得直跺脚,“粮站说这批种子是最后一批,要再等就得等下个月,那时候春耕都过了!咱们村几百亩地,总不能空着吧?”
筱棠心里也揪紧了——玉米是村里的主要粮食,要是种不上,不仅村民们一年的收入没着落,违约还得赔粮站钱。她看向院门外,陆衍刚从镇上的农机站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工具箱,见状立刻走过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等筱棠把粮种的事说完,陆衍也皱起了眉。他接过爷爷手里的玉米种,仔细看了看:“受潮加霉变,普通的晾晒根本没用,胚乳已经坏了。”他顿了顿,看向筱棠,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空间里有之前收获的玉米种,颗粒饱满,发芽率几乎是100%,但怎么拿出来,又不暴露空间,是个难题。
筱棠会意,对张爷爷说:“张爷爷,您别慌。我爷爷年轻时在山里种过玉米,留过一些老品种的种子,比普通种子耐旱耐霉,发芽率也高。咱们先看看家里还有多少,要是够,就先给村里用。”
“真的?”张爷爷眼睛一亮,“那太好了!要是有老品种,咱们村就有救了!”
爷爷立刻配合道:“是啊,当年我在山里插队,特意留了些好种子,一直放在地窖里,没舍得用。我这就去看看还有多少。”说着,他转身往地窖的方向走——地窖就在厨房旁边,平时用来放红薯和萝卜,也是筱棠和陆衍悄悄往空间递东西、取东西的地方。
陆衍放下工具箱,对张爷爷说:“张爷爷,您先回去跟村民说一声,让大家别慌,我们这就清点种子数量,够不够都给您个准信。另外,让大家把已经种下去的坏种子先拔了,免得影响土地。”
“好!好!我这就去!”张爷爷揣着希望,匆匆离开了。
等张爷爷走后,陆衍立刻跟着爷爷进了地窖。地窖里昏暗潮湿,堆着几袋红薯。爷爷打开墙角一个不起眼的木柜,里面放着几个布包——陆衍趁着爷爷遮挡视线的功夫,指尖一动,空间里的玉米种就悄无声息地转移到了布包里。布包原本只有小半袋普通种子,现在一下子鼓了起来,看起来足有二十多斤。
“行了,够了。”爷爷把布包递给陆衍,“这些种子够村里先种五十亩地,剩下的再想办法。”
筱棠已经找来了几个竹筛,放在院子里:“得把种子筛选一下,把里面的杂质和瘪粒去掉,这样发芽率更高。念衍,念棠,过来帮忙。”
两个孩子立刻跑过来,念衍拿起竹筛,学着筱棠的样子筛种子,念棠则蹲在旁边,把筛出来的瘪粒和杂质捡出来,放进一个小竹篮里。“妈妈,这些好种子真饱满啊!比粮站的种子好看多了。”念棠拿起一颗玉米种,放在阳光下看,种子泛着油亮的光。
“这是爷爷留的老品种,当然好了。”筱棠笑着说,悄悄给陆衍递了个眼神——让孩子们以为是“老品种”,比说“空间种子”更安全,也更符合“不炫耀”的守则。
陆衍会意,坐在竹筛旁边,帮着念衍摇筛子:“这些种子要先晒一晒,杀杀潮气,再用温水泡一下,这样发芽更快。我去做个泡种子的木槽,用起来方便。”说着,他拿起工具箱里的木板——其中几块是用空间硬木削的,轻便又耐用,但表面被他磨得粗糙,看起来和普通木板没两样。
不到一个小时,陆衍就做好了两个长条形的木槽,放在晒粮场的空地上。村民们听说段家有老品种种子,都围了过来,七手八脚地帮忙晒种子、泡种子。李会计也来了,他看着木槽里饱满的玉米种,眼神里带着一丝怀疑:“筱棠,你们家这老品种种子,怎么看着比城里的良种还好啊?不会是……从别的地方弄来的吧?”
筱棠心里早有准备,笑着说:“李会计,您可别小看这老品种。当年我爷爷在山里种玉米,都是挑最好的颗粒留种,一年年选下来,种子自然好。之前我爷爷还想用这种子跟粮站换点普通种子,粮站说老品种产量低,没要——没想到现在倒派上用场了。”
她故意提“产量低”,就是为了打消李会计的疑心——要是说产量高,反而会让人起疑。果然,李会计听了,点了点头:“也是,老品种虽然产量低,但耐折腾,现在这情况,能种下去就不错了。”
这时,念棠拿着一个水壶,正在给泡种子的温水里加水。她壶里的水是掺了少量灵泉水的井水,灵泉水能促进种子发芽,还能增强幼苗的抵抗力。她记得妈妈说过“不能让别人看出空间的作用”,所以加水时格外小心,只往每个木槽里加一点点,混在温水里,根本看不出来。
“妹妹,你小心点,别把水洒出来。”念衍走过来,帮念棠扶着水壶,小声说,“灵泉水不能加太多,不然会被人发现的。”
念棠点点头,小声回:“我知道,妈妈说过,一点点就够了。”
两个孩子的对话被旁边的王婶听见了,她笑着问:“衍衍,棠棠,你们说什么灵泉水啊?是爷爷泡草药的泉水吗?”
念衍立刻反应过来,笑着说:“王婶,是爷爷说的‘灵水’,其实就是井水,爷爷说用温井水泡泡种子,发芽快。我们小孩子,听着新鲜,就叫成灵泉水了。”
王婶被逗笑了:“你们这两个孩子,真会想名字。不过井水确实好,咱们村的井水甜,种出来的庄稼也长得好。”
筱棠看着孩子们应对自如,心里满是欣慰——他们不仅记住了守则,还学会了“灵活应对”,这比死记硬背守则更重要。
接下来的几天,村里一片忙碌。村民们用段家的老品种种子播种,陆衍和村里的年轻小伙一起,用农机站借来的播种机帮忙,筱棠则每天去田里查看幼苗的生长情况,偶尔用掺了灵泉水的井水给幼苗浇点水——她总是趁着清晨或傍晚,没人的时候去,浇水时也只浇在根部,不让人看出异样。
念衍和念棠也没闲着,每天放学后就去田里帮村民拔草。念衍还学着爷爷的样子,用小铲子给幼苗松土,念棠则把拔下来的杂草带回家,喂给邻居家的小羊——她记得妈妈说过“不浪费,要珍惜每一样东西”,杂草虽然没用,但能喂羊,也是一种利用。
五天后,田里的玉米苗齐刷刷地冒了出来,绿油油的,比普通种子长的苗壮实多了。村民们都乐坏了,纷纷提着鸡蛋、红薯来段家道谢,却都被爷爷婉拒了。
“大家的心意我们领了,但东西不能收。”爷爷坐在藤椅上,看着满院子的村民,“咱们村是一个整体,你们好,我们段家才好。这些种子是我爷爷留的,能帮到大家,也是了了他的心愿。”
张爷爷握着爷爷的手,激动地说:“段爷爷,您真是咱们村的活菩萨!要是没有您,咱们村今年就完了!”
“别这么说。”爷爷笑着摇头,指了指陆衍和筱棠,“要谢就谢他们,是他们帮着筛选种子、做木槽,还帮着播种。还有这两个孩子,每天去田里拔草,比大人还勤快。”
村民们的目光落在陆衍一家身上,眼里满是感激。李会计也走过来,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段爷爷,之前我还怀疑你们的种子,是我不对。你们一家都是好人,咱们村有你们,是福气。”
筱棠笑着说:“李会计,您别这么说。大家都是为了村里好,互相理解是应该的。以后村里有什么事,咱们一起商量,一起解决。”
等村民们散去,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夕阳把草药晒得暖烘烘的,药香混着晚风,飘满了整个院子。念衍和念棠坐在爷爷身边,手里拿着刚摘的薄荷叶子,轻轻扇着风。
“爷爷,今天李会计跟咱们道歉了,他是不是也知道咱们是好人了?”念棠问。
“是啊。”爷爷摸了摸她的头,“人心都是肉长的,咱们帮了别人,别人自然会记在心里。就像你太爷爷当年帮了那个士兵,士兵记了他一辈子一样。”
念衍抬起头,眼里满是向往:“爷爷,太爷爷当年是不是也遇到过很多困难?就像咱们这次粮种危机一样?”
“是啊。”爷爷的声音带着岁月的厚重,“当年太爷爷在山里种玉米,遇到过旱灾,地里的玉米都快枯死了。太爷爷每天天不亮就去山里挑水,给玉米浇水,哪怕自己累得直不起腰,也没放弃。后来玉米终于丰收了,太爷爷把大部分玉米都分给了村民,自己只留了一点点。”
“太爷爷真好。”念棠小声说,“我以后也要像太爷爷一样,帮别人,不自私。”
爷爷笑了,眼里满是骄傲:“咱们棠棠已经做到了。你看,你帮村民拔草,把杂草喂给小羊,还把薄荷糖分给大家,这些都是在帮别人啊。”
陆衍和筱棠站在旁边,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满是温暖。他们知道,粮种危机不仅解决了村里的难题,更让孩子们对“守则”有了更深的理解——“以善为念”不是一句口号,是在别人需要时伸出援手,是在困难面前不退缩,是在得到时不自私。
晚上,念衍和念棠躺在床上,还在小声讨论今天的事。
“哥哥,明天咱们还去田里拔草吧?那些玉米苗长得好快,肯定需要帮忙。”念棠说。
“好啊!”念衍点头,“我还要跟爸爸学修播种机,以后村里的播种机坏了,我就能帮忙修了。”
窗外的月光洒进屋里,照亮了两个孩子熟睡的脸庞。筱棠和陆衍站在门口,看着孩子们的睡颜,相视一笑。他们知道,空间的能力终会随着时间流逝,但刻在孩子们心里的“善”与“仁”,会像后院的草药一样,生生不息,代代相传。
这传承,无关空间的神奇,无关种子的饱满,只关乎一颗愿意为他人着想的心。这颗心,会像春日的阳光,温暖自己,也温暖别人;会像田埂上的玉米苗,扎根土地,茁壮成长,最终结出满仓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