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的春天,比往年来得更热闹些。清溪村头的大槐树下,几乎天天聚着村民,手里攥着从县城传回来的报纸,嗓门亮得能传到村尾:“听说了吗?国家允许个体经营了!做买卖不叫‘投机倒把’了!”“还有包产到户,地里的收成多了,自己能留不少!”
这些议论,段家人也听在耳里。这天晚饭,段明远特意从县城赶回清溪村,进门就把手里的黑色人造革包往桌上一放,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爹,娘,爷爷,有大好事!咱们县纺织厂要搞承包制,个人能承包车间,我想试试!”
饭桌上瞬间静了,柳玉梅手里的筷子顿了顿:“承包车间?那得要不少钱吧?万一赔了可咋整?”段建军也皱着眉:“政策刚下来,稳不稳当啊?别到时候……”
“爹,您放心!”段明远连忙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摊在桌上,“这是县工业局的通知,白纸黑字写着,承包期五年,盈利后按比例上交,剩下的归自己。我在车间干了这么多年,技术、销路都熟,只要引进两台新织机,产量肯定能提上去!”
这时,段守业放下旱烟杆,指节敲了敲桌面:“明远,你想干,爷爷支持。但咱段家做事,一要稳,二要诚,不能光想着赚钱,忘了厂里的工人——他们跟着你干,得让人家有奔头。”老爷子的话,像颗定心丸,饭桌上的气氛顿时松了。
筱棠坐在陆衍身边,看着大哥眼里的光,忽然想起刚重生时,大哥在纺织厂当普通工人,每月工资才三十多块,连块像样的手表都舍不得买。如今他敢主动承包车间,不仅是胆子大,更是这几年家里日子好了,有了底气。她笑着开口:“大哥,要是缺启动资金,我这儿有——之前空间反季菜和草药赚的钱,都存在县城银行里,随时能取。”
陆衍也点头:“我跟岳父(陆振国)说过,他认识机械厂的人,能帮忙联系性价比高的织机,比市面上便宜不少,还能上门安装调试。”
段明远眼睛一亮,拍着大腿:“有你们帮忙,这事就成了!等车间承包下来,我就把刘娟和孩子接到县城,再招几个手脚麻利的村民,让大家都能多赚点!”
饭还没吃完,段明杰也从县城赶回来了,手里拿着个新式衣柜的图纸,一进门就喊:“小妹,陆衍哥,你们看!我想在县城再开家木工坊分店,专门做这种带抽屉的组合衣柜,现在城里人都喜欢这个!”
图纸上的衣柜,线条简洁,还设计了放衣服、被褥的分层,比传统的木箱实用多了。陆衍拿过图纸看了看,指着一处结构说:“这里可以加个暗格,放贵重物品,再把抽屉滑轨改得顺滑点,我能用机械空间做几个样品,你拿去试试销路。”
筱棠也凑过来:“我让空间多培育点硬木,质地好,做出来的家具不容易变形,颜色也好看,肯定能卖上价。”
段明杰笑得合不拢嘴:“有你们帮忙,我这分店肯定能火!到时候我再招几个学徒,教他们做新式家具,让咱清溪村的木工手艺,在县城打响名号!”
一时间,饭桌上满是讨论声——段明辉说想辞职搞农机研发,现在包产到户,农民需要便宜好用的播种机、收割机;段明凯刚转业,正琢磨着怎么帮村里搞草药种植基地,让村民跟着段家一起种草药赚钱;柳玉梅则想着,等县城的木工坊开起来,她就去帮忙管账,顺便教年轻媳妇做针线活,给家具配点刺绣靠垫,更显精致。
只有段守业没怎么说话,只是看着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嘴角一直带着笑。等大家说得差不多了,他才拿起旱烟杆,慢悠悠地说:“改革是好事,咱得抓住机会,但不能忘本。明远承包车间,要记得善待工人;明杰开木工坊,用料要实在,不能以次充好;明辉搞农机,要想着农民用着方便、省钱;明凯帮村里种草药,要把技术教给大家,不能自己独吞好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的每个人,最后落在筱棠和陆衍身上:“你们俩有空间,有本事,但要记得,空间是用来帮家里、帮乡亲的,不是用来谋私利的。这几年,咱段家能从吃不上饭,到现在日子红火,靠的是一家人齐心,靠的是不坑人、不害人。以后不管产业做多大,这条规矩不能破。”
所有人都点头,连最跳脱的段明浩都严肃起来:“爷爷,您放心,我以后帮五哥管草药基地,肯定把账算得明明白白,不占村民一点便宜!”
饭后,筱棠和陆衍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天上的星星。春风吹过,带着院子里空间草药的清香。陆衍握住筱棠的手,轻声说:“改革开放,对咱们家来说,是个大机遇。明远的纺织厂,明杰的木工坊,明辉的农机,再加上咱的草药基地,以后能做的事更多了。”
筱棠靠在他肩上,心里满是憧憬:“我想把空间里的草药种子改良得更好,让更多地方能种,也想帮明辉研发出更适合农民的农机,让大家种地不那么累。爷爷说得对,咱们日子好了,也得让更多人过上好日子。”
这时,屋里传来段明远打电话的声音,他在跟县工业局确认承包细节;厨房传来柳玉梅和李秀莲的笑声,她们在商量给县城木工坊做什么样的靠垫;远处,村里的广播还在播着改革开放的政策,声音飘在春风里,格外响亮。
陆衍低头,在筱棠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会的,咱们一起,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让段家、陆家,在这时代浪潮里,站稳脚跟,越走越远。”
筱棠抬头,看着陆衍眼里的星光,又望向屋里温暖的灯火,忽然觉得,这1980年的春天,不仅吹绿了田野,更吹活了所有人的心。那些曾经的苦难、末世的阴影,早已被这蓬勃的生机驱散,留下的,是对未来的无限期待,是家族扬帆起航的满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