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甜品店的暗流
傍晚,学校后街新开的甜品店“蜜境”里灯火温馨,空气中弥漫着糖分和奶油的甜香。陆司辰和林微漾到的时候,苏念已经占好了靠窗的位置,正兴致勃勃地研究着菜单。
“这里这里!”苏念看到他们,用力挥手,目光在陆司辰身上多停留了一秒,带着点好奇和打趣。
落座后,气氛起初有些微妙的尴尬。毕竟,这是陆司辰第一次正式加入她们女生的“闺蜜”聚会。林微漾努力寻找着话题,苏念也配合着叽叽喳喳,从新出的口红聊到难缠的选修课老师。
陆司辰大部分时间沉默着,面前放着一杯没动过的柠檬水,目光偶尔掠过苏念,观察着她说话时的神态、语气,任何可能透露其家庭背景或近期异常的细节。
“哎呀,我爸最近真是莫名其妙,”苏念舀了一大勺提拉米苏送进嘴里,含糊不清地抱怨,语气却带着亲昵的嫌弃,“突然变得特别啰嗦,三天两头问我学习怎么样,和同学相处好不好,好像我突然变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学生了一样。还非要给我打钱,让我多请朋友吃饭出去玩。”
她说着,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陆司辰,笑道:“看来我这顿甜品,还得感谢陆大学神,让我爸找到了挥洒父爱的理由。”
这话听起来像是随口玩笑,但陆司辰的神经却瞬间绷紧。他捕捉到了那看似无意的一瞥。
“叔叔一直很关心你。”林微漾笑着接话,试图缓和气氛。
“以前可没这么夸张!”苏念撇撇嘴,“感觉他最近好像……有点紧张?或者说,心事重重?我也说不上来。”她晃了晃脑袋,似乎不想多谈自家老爹的异常,转而看向陆司辰,眼神狡黠,“不过话说回来,陆司辰,你能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看来我们家微漾魅力无边啊!”
林微漾脸一红,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陆司辰面对这直接的调侃,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应了一句:“嗯。”
他的反应在苏念意料之中,她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说起来,我爸昨天还莫名其妙问起你呢,微漾。”
林微漾一愣:“问我?”
“对啊,”苏念点点头,“就闲聊嘛,我说起我最好的朋友叫林微漾,学心理学的,人特别好。他好像……还挺感兴趣的,多问了几句你的情况。”
陆司辰端起水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苏父不仅关注女儿的交友情况,还特意问起了林微漾?这绝不仅仅是长辈随口的关系。是因为林微漾是他的女朋友,所以进入了苏父的“关注名单”吗?
他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深思,状似无意地开口:“苏叔叔,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听起来很关心晚辈。”
问题抛出得自然,仿佛只是顺着话题的闲聊。
苏念正埋头对付一块红丝绒蛋糕,闻言头也没抬,随口答道:“他啊,以前在航天系统搞技术的,后来身体不好就退下来了。现在就是个闲散在家的小老头儿呗。”
航天系统,搞技术。信息对上了。
陆司辰继续用平稳的语气追问,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好奇:“航天领域很高精尖,退下来可惜了。是生了什么大病吗?”
苏念的动作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随即又用满不在乎的语气掩饰过去:“也不算大病吧,就是……唉,好像是以前在项目上出过点意外,伤了身体根基,调养了很多年才好些。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他不太爱提以前的事。”
意外。
这个词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陆司辰心中那个关于“事故”的锁扣。苏父因“意外”受伤离职,父亲口中的“重大事故”……两条线索在此刻严丝合缝地对接上了。
他几乎可以确定,苏念的父亲,就是父亲短信里提到的那个“苏”,当年母亲在项目组的同事,也是那场事故的亲历者,甚至……可能是受害者之一。
那么,父亲通过他来找自己,是想借苏父之口,坐实那场事故的存在,以及母亲在其中可能扮演的不光彩角色?
陆司辰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他感觉自己正被无形的手推着,一步步走向一个被精心设计的真相揭露现场。
“这样啊,”陆司辰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任何异常,“那叔叔现在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吃嘛嘛香,就是爱瞎操心。”苏念摆摆手,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兴奋地拉起林微漾讨论起橱窗里另一款看起来很好吃的蛋糕。
陆司辰没有再问。他知道,再问下去就会引起苏念的警觉了。他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信息。
接下来的时间,陆司辰更加沉默。他看着林微漾和苏念笑闹,看着她们分享甜品,看着林微漾在好友面前放松而开心的侧脸,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离那个隐藏多年的家族秘密只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却可能踏碎现有的平静,甚至将身边这个他想要保护的女孩,拖入更深的漩涡。
父亲那句“小心你母亲”的警告,此刻像警铃一样在他脑海中回响。母亲如果察觉到他正在接触与当年事故相关的人,反应会多么激烈?他无法想象。
聚会结束,三人走出甜品店。夜晚的凉风拂面,吹散了店内的甜腻气息。
“拜拜啦!陆司辰,下次再一起来啊!”苏念笑嘻嘻地冲他们挥手,蹦蹦跳跳地先走了。
林微漾看着苏念的背影,轻轻舒了口气,然后看向身旁沉默的陆司辰,挽住他的胳膊,小声说:“谢谢你今天陪我……还有念念。她说话就是那样,直来直去的,你别介意。”
陆司辰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不会。”
他送林微漾回到宿舍楼下,看着她安全上楼,才转身离开。
走在回公寓的路上,夜风凛冽。他拿出手机,看着那个海外号码,指尖在回复框上悬停了许久。
最终,他没有回复任何内容,只是将那条写着苏父信息的短信,以及今晚的发现,牢牢刻在了心里。
他需要时间,需要好好想一想,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
然而,就在他走到公寓楼下,准备刷卡进门时,一个他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陆明瑜站在公寓大堂冷白的灯光下,身上还是那身一丝不苟的套装,脸色冰寒,眼神锐利如刀,正静静地等着他。
“这么晚才回来,”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去见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