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风看着这个陌生又凶狠的男人，心脏还在狂跳。
“……哥？”
这声带着颤音的“哥”一出口，连姜小风自己都愣住了，仿佛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叫出这个称呼。
韩北看着他那双湿漉漉的，写满惊恐和迷茫的眼睛，他极低地应了一声：
“嗯。”
他不再多言，将擦完手的纸巾揉成一团，随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东西放下，跟我走。”
姜小风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还紧紧攥着的，用来端酒水的托盘，又怯怯地扫了一眼周围那些或惊恐或怨毒的目光，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弟弟，还愣着干什么？等着这帮杂碎请你吃夜宵啊？”王强回头冲姜小风招了招手，脸上又挂起了那副痞痞的笑容。“跟你哥走啊！”
姜小风一颗心七上八下，沉浮在巨大的迷茫与隐隐的不安之中。
虽然前面这人同样可怕，但至少，他刚刚从刘老歪的魔爪下救了自己。留在这里？姜小风根本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的下场……
求生的本能，占据了上风。
他轻轻将那个托盘放在旁边一个相对干净的矮几上。
然后，他迈开发软的双腿，亦步亦趋地跟着韩北走出了包厢。
他这一走，命运的齿轮开始疯狂转动，他平凡的人生轨迹被彻底扭转，驶向了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波澜云诡的方向。
谁也不会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个年轻人，日后会成为韩北身边最厉害，最让人闻风丧胆的角色。
韩风——陆城地下世界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走廊里，韩北走在前面，姜小风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身后的王强咣当一声，扔掉手里的砍刀。
砍刀落地的声音太大，吓得屋里人一愣怔。
王强倒是轻松，吹着口哨跟上，路过那个吓得面无人色的领班时，还顺手从对方的果盘里捞了个葡萄丢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安慰：“没事儿了领班，我们纯好人！”
领班哪儿见过这阵仗，压根不认识这俩凶神，却还是堆着笑点头哈腰，手都在裤缝里攥紧了。
会所外，停车场，
夜风一吹，姜小风打了个寒颤，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些。
他停住脚步，开口询问：“老板，”他声音不大，带着显而易见的警惕，“我们……要去哪里？”
韩北转过头，目光沉静地落在他脸上，打断了他：“我说过了。”
“啊？”姜小风一愣。
“叫我哥。”韩北的语气没有太多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坚定。
姜小风喉结滚动了一下，那个称呼在嘴边滚了几圈，才艰难地吐出来：“……哥。”
这声“哥”叫得依然生涩，带着巨大的不确定。
“为什么？”姜小风忍不住追问，“我们素不相识，我只是个服务员，我们……”
“你不仅仅是服务员。”韩北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你母亲叫姜月华，住在城西老区，病了很久，需要钱。你白天在修车行打工，晚上来这里端盘子。”
姜小风浑身一震，惊愕地看向韩北，这个男人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不用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韩北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你只需要知道，从今天起，你跟你母亲的生活，我负责。”
这话霸道得不容置疑，姜小风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对这突如其来的负责，并非感到温暖。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他懂。
王强咧着嘴笑：“弟弟，别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儿。跟着我老板，亏待不了你！比你在这儿端盘子被人摸屁股强一万倍！”
他的话粗俗直白，却戳中了姜小风的痛点。
他想到了会所里那些人看他时那令人作呕的眼神，想到了母亲卧病在床却无钱医治的窘迫……
也许，
跟这个神秘而强大的男人，是摆脱眼前困境的唯一出路？
“王强，”韩北转向正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的王强，“送他回去安顿好，然后，”
他顿了顿，眼神扫了一眼身后的会所，“回来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干净，我不希望后续有任何麻烦找到他头上。”
王强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他飞快地瞥了韩北一眼。老板这安排……先让他送姜小风回去，再让他折返处理烂摊子，看似合理，但中间这段时间差……
王强心思活络，立刻品出了不对劲。
以老板的性格，通常会是让他直接处理干净这里的事，然后再一起撤离。现在却特意把他支开……
王强几乎瞬间就猜到了韩北的意图。
老板这是要独自回老宅，这两天的事，闹出这么大动静，韩家那位老爷子怎么可能不生气。
老板是不想让自己看见他受罚的样子，
王强心里门儿清，但他什么都没点破。
他知道韩北的骄傲，也明白这份看似“支开”的背后意义。
但他能做的，就是完美执行老板的命令，保护好这个突然出现的“弟弟”，让老板没有后顾之忧。
王强看着韩北冷硬的侧脸，咂咂嘴，转身对还在发懵的姜小风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走吧，弟弟，哥送你回家……”
他伸手去碰他肩膀，却被他躲开。
王强也不恼，再次伸手，这次带着点力道。
姜小风挣扎了一下，却被王强看似随意地揽住，力道之大让他动弹不得。
“弟弟，”王强凑近他一步，压低声音，脸上带着点正经的严肃，“别磨蹭了，快上车。你再搁这儿犹犹豫豫的，你哥可就真急眼了。” 他眼神往后瞥了瞥，意有所指。
姜小风侧头看了一眼韩北，见他没有一起离开的意思。
“需要什么跟他说。”韩北的目光在姜小风仍带着惊惶的脸上停留了一瞬，语气放缓了些，“也可以找我。”
姜小风看着韩北，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只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王强搂过姜小风的肩膀，半推半就地把他塞进车里，关上车了，经过韩北身边时，王强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而低沉地说了一句：“老板，家里要是实在不好糊弄……需不需要我‘路过’一下？”
韩北没说话，只是瞪他一眼。
王强没在多言，迅速地坐上驾驶室，开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