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因兹贝伦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内,切嗣第一百二十七次核对季度报表时,钢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团墨渍。
窗外东京的阴天像块灰色绒布,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无聊——”爱丽突然把平板电脑丢在波斯地毯上,赤脚蹦上真皮沙发,“切嗣!我们来玩跳棋吧!”
切嗣揉着太阳穴:“董事会三小时后开始……”
“那就讲私奔故事!”爱丽扑到他背后,冰凉手指捂住他眼睛,“猜猜今天是什么日子?”
切嗣沉默片刻:“你炸毁瑞士实验室的纪念日?”
“错!”
“收购xx重工的日子?”
“错!”
“你逼我穿女装参加化装舞会……”
爱丽咯咯笑着咬他耳朵:“二十周年哦!私奔纪念日!”
切嗣的钢笔彻底在报表上划出长痕。
记忆像老电影般褪色展开。
1998年秋,十九岁的卫宫切嗣还是柏林工业大学机械系穷学生。
而十八岁的爱丽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被保镖簇拥着走过校园林荫道。
“当时你穿皱巴巴的工装服,头发沾满机油味。”
爱丽用银叉戳着草莓蛋糕,“像只被遗弃的大型犬。”
切嗣冷哼:“而你穿着足够买下整栋教学楼的定制套装,假装对我的垃圾机器人感兴趣。”
事实是:爱丽确实对他的“垃圾机器人”感兴趣。
那台能入侵爱因兹贝伦安保系统的机械蜘蛛(其实就是为了杀手任务)
更感兴趣的是这个东方少年眼里的倔强,像极了她偷偷收养后又逃走的西伯利亚狼崽。
私奔发生在圣诞夜。
爱丽用切嗣做的电磁脉冲器弄晕保镖,穿着睡衣翻出城堡,踩着三英尺深的雪跑向公路。
切嗣骑着偷来的二手摩托,发动机罩结着冰凌。
“你跳上后座时喊的是‘去西伯利亚挖土豆吧’!”
切嗣嘴角无意识扬起,“然后我的破摩托就栽进雪堆了。”
爱丽大笑:“因为你说‘抓紧了’的样子像动作片主角!”
实际当时切嗣说的是“掉下去会死”,而爱丽回答的是“比当人偶快乐”。
他们在波兰边境小镇用假证件登记结婚。
切嗣卖掉了母亲留给的怀表,爱丽典当了一枚钻石发卡。
“神秘基友神父问‘是否无论贫穷富贵’时,你肚子叫得比教堂钟声还响。”
爱丽把玩着切嗣的领带。
切嗣记得更清楚的是:爱丽在誓言环节突然用德语说“还要加上无论芯片或血肉”,懵逼得他差点摔了戒指。
他们的新婚之夜在破旧汽车旅馆度过。爱丽兴奋地研究生锈的水龙头结构,切嗣熬夜修理漏风的窗户。
凌晨时分,两人挤在吱呀作响的铁床上分享一块黑面包——那是切嗣用最后硬币买的“结婚蛋糕”。
“你当时说:‘等我有钱,给你买真蛋糕’。”爱丽轻声说。
切嗣凝视着咖啡杯里的倒影:“后来买了,你说不如黑面包好吃。”
爱因兹贝伦的追兵第四天就找到了他们。
切嗣被按在雪地里时,听见爱丽对保镖队长说:“告诉父亲,要么让我和他走,要么我炸了基因库。”
没人知道这个十八岁少女何时在家族基因库埋了炸药,更不知道引爆器藏在哪里。
“其实根本没有引爆器。”爱丽如今笑得像恶作剧成功的孩子,“我瞎编的!但他们不敢赌呀~”
切嗣却记得更恐怖的后续:爱因兹贝伦家主亲自带来一纸协议。
只要切嗣入赘并改姓,就能得到女儿和无限资源。
“你签协议时写的是‘卫宫切嗣’。”爱丽突然说。
“嗯。”
“为什么不改姓?明明不是很在意‘卫宫’这个姓氏。”
切嗣沉默良久:“那是唯一能完全属于我的东西。”
爱丽突然亲吻他脸颊:“现在我也是完全属于你的东西哦。”
回忆被敲门声打断。
塞拉端着新茶进来,看见董事长正抱着夫人在办公室里转圈。
“私奔演习。”爱丽搂着切嗣脖子解释,“下次可能要用到直升机呢!”
塞拉面无表情地放下茶具:“需要准备振金行李箱吗?夫人。”
切嗣把爱丽放回沙发:“别听她胡说。”
爱丽却突然跳起来翻保险箱,掏出个生锈的铁盒:“看!我们的私奔宝藏!”
盒子里装着:摩托钥匙碎片、黑面包包装纸、伪造结婚证、还有张泛黄照片——两个年轻人在雪地里举着破烂收音机大笑,背后是坠毁的摩托。
“这张照片谁拍的?”切嗣皱眉。
“我设的定时拍摄呀!毕竟要留证据敲诈父亲嘛~”
切嗣扶额:“你当时就计划好要继承家产了?”
“不。”爱丽突然认真,“是计划好要和你活到老。”
窗外依旧阴霾,但办公室里仿佛有二十年前的阳光突然倾泻。
董事会前五分钟,切嗣系着领带突然问:“后悔过吗?如果当时接受家族联姻……”
爱丽把草莓塞进他嘴里:“联姻对象是罗马尼家的王子哦?比你还无趣。”
切嗣轻笑:“幸好你选了当时伪装成机械师的我。”
“才不是幸好。”爱丽从背后抱住他,声音突然柔软,“是我用全部运气,才从人偶堆里偷到了你。”
秘书敲门催促时,两人迅速恢复商业精英模样。
但会议桌上,切嗣的咖啡杯底隐约可见用糖浆画的小小摩托。
而爱丽的平板电脑待机画面,是那张雪地里的破烂收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