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糊味和倒计时的冰冷余韵还黏在喉咙里。林夏的视线有些模糊,机械左手关节的裂痕滋滋冒着细微的电火花,灼痛感一阵阵传来。她死死盯着地上那枚焦黑的残缺U盘,仿佛能闻到第七卷被焚烧的灰烬味。
“缝合者”的金属靴子踩在数据尘埃上,发出令人心悸的碎裂声。他蹲下身,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缓缓伸向那枚承载着禁忌真相的U盘。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凝固的暗红硅脂——
嗡!!!
异变陡生!
不是来自U盘,而是来自林夏背后——那片被刑柱钉穿、被荆棘舔舐、又被焦虑兽啃出缺口的脊柱书页!
书页上,那些混乱的同人涂鸦、用户Id刑柱、甚至被啃噬的伤口边缘…所有散落的、微小的标点符号——逗号、句号、引号、问号…无论原本属于谁的文字——骤然亮起刺眼的白光!像被无形的引信点燃!
一股狂暴的、纯粹由叙事规则崩坏引发的能量风暴,毫无征兆地在书页中心炸开!
“糟了!书页结构不稳定!标点…过载!”“缝合者”脸色剧变,伸向U盘的手猛地缩回,身体急速后撤!
林夏首当其冲!她感觉自己的“书脊”像被塞进了一颗即将爆炸的恒星!巨大的撕裂感席卷全身!被钉在刑柱上的书页疯狂震颤,发出濒临解体的呻吟!
轰隆——!!!!
第一波爆炸来自一个巨大的、被焦虑兽啃了一半的感叹号(!)!它膨胀成一个刺目的白色光球,瞬间炸裂!无数细小的、边缘锋锐如刀片的逗号碎片(,)如同霰弹般向四面八方激射!
噗噗噗噗——!
离得最近的几根细小刑柱(“养书党万岁”、“等完结”)瞬间被密集的逗号弹片打成筛子!柱子哀鸣着倒塌、湮灭!猩红的兽眼倒计时屏幕(林夏眼角余光还能瞥见它残留的影像)上的数字猛地又跳快一大截!
“逗号弹片…规则层面的撕裂!”“缝合者”狼狈地翻滚躲避,一道逗号碎片擦过他手臂,防护服瞬间被割开,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燃烧着白炽光芒的伤口!伤口没有流血,只有信息被删除般的虚无感!
但这只是开胃菜!
书页中心,一个被数根刑柱环绕的、完整的句号(。),在狂暴能量冲击下,骤然向内坍缩!
不是爆炸,是吞噬!
一个针尖大小的、绝对黑暗的奇点出现!瞬间爆发出恐怖的吸力!光线、声音、能量、甚至空间本身都开始扭曲、被拉向那一点黑暗!
“句号…黑洞!”林夏头皮发麻!她感觉自己整个人连同束缚椅都在被那黑洞拖过去!钉在书页上的刑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根系被一点点从书页中拔出!
嘎吱…轰!
一根粗壮的、Id叫“投票决定结局”的刑柱,终于被连根拔起,瞬间被压缩成一道流光,吸入了那针尖大小的黑洞!黑洞肉眼可见地胀大了一圈!吸力暴增!
林夏拼死用那只受伤的机械左手抓住束缚椅的金属支架!金属关节在巨大拉力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裂痕扩大!电弧不受控制地乱窜!她像狂风中抓着稻草的蚂蚁!
“缝合者”也被吸得双脚离地!他低吼一声,靴底弹出钩爪死死扣入地面,在金属地板上犁出两道深沟!他死死盯着那膨胀的黑洞,面罩下的眼神是极致的惊骇与…一丝疯狂的探究!
就在黑洞即将吞噬更多刑柱,甚至要将林夏和整个隔离室都扯碎时——
黑洞中心,那绝对黑暗的奇点处,毫无征兆地…睁开了一只眼睛。
一只由纯粹逻辑链条构成的、冰冷的、非人的眼睛。
眼睛缓缓转动,扫过这片混乱的空间。目光所及之处,狂暴的爆炸能量、激射的逗号碎片、甚至黑洞本身的吸力…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仿佛被无形的规则锁链束缚。
紧接着,一个残缺的、由闪烁的幽蓝逻辑网格勉强构成的人形轮廓,从黑洞的视界边缘…艰难地浮现出来。
它像一件破碎的瓷器,只有上半身,腰部以下消失在黑洞的黑暗中。网格构成的身躯上布满了断裂的线条和崩塌的几何结构,不断有逻辑碎片剥落,被黑洞吞噬。
它的“脸”模糊不清,只有那只冰冷的逻辑之眼,带着一种洞悉万物,又漠视万物的疲惫,穿透混乱的空间,精准地…锁定了林夏。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被彻底解析和审判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林夏的血液。
“逻辑…之影?”“缝合者”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死死盯着那从黑洞中浮现的残躯,“第五卷的…残响?!”
那残躯没有回应。它的逻辑之眼只是漠然地看着林夏,又似乎穿透了她,看向她脊柱书页深处那蛰伏的暮影。然后,它残缺的“手”微微抬起,指向林夏书页上某个被爆炸波及、变得极其不稳定的巨大问号(?)。
林夏的心脏骤然停跳!她瞬间明白了那眼神的含义——警告?还是…引爆下一个炸弹的指令?!
轰!!!
那个巨大的问号不负众望地爆炸了!这次是精神层面的冲击波!无数混乱的、无解的疑问碎片如同精神尖针,狠狠扎进林夏和“缝合者”的脑海!
“为什么是我?!”
“叶川是谁?!”
“第七卷烧掉了什么?!”
“观测者想干什么?!”
“我能活到结局吗?!……”
混乱的诘问几乎要撑爆意识!林夏痛苦地捂住头,机械手抓握松动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句号黑洞的吸力猛地将她连同束缚椅一起扯离地面!朝着那冰冷的逻辑残躯和黑暗的奇点飞去!
残躯的逻辑之眼依旧冰冷,看着飞来的林夏,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被归谬法证伪的错误命题。
千钧一发!
林夏背后书脊沟壑深处,那一点暮影紫光如同被触怒的火山,轰然爆发!一股沛然莫御的、带着古老编纂意志的力量喷薄而出,狠狠撞在句号黑洞的边缘!
轰——!!!
空间剧烈震荡!黑洞扭曲、不稳!逻辑残躯的网格身躯一阵剧烈闪烁,变得更加透明!
吸力骤减!
林夏连同束缚椅重重砸回地面!机械左手传来骨头错位般的剧痛(虽然它已经是金属了)!
句号黑洞在暮影冲击和逻辑残躯不稳的双重作用下,开始剧烈波动、收缩!那颗冰冷的逻辑之眼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林夏(或者她背后的暮影),随即连同那残缺的网格身躯,一起被翻涌的黑暗吞没。
啵。
一声轻响。句号黑洞彻底消失,只在原地留下一个微微扭曲的空间涟漪,很快平复。
隔离室一片狼藉。逗号弹片留下的燃烧孔洞遍布墙壁设备。刑柱倒塌了好几根。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焦糊和信息湮灭的怪味。
林夏瘫在变形的束缚椅上,机械左手彻底报废,冒着黑烟。脊柱书页上,标点符号爆炸留下的坑洞和灼痕触目惊心。
“缝合者”从地上爬起,捂着那道燃烧的伤口,面罩破裂,露出小半张苍白而狂热的脸。他看都没看林夏,目光死死盯着黑洞消失的地方,又猛地转向地上那枚被爆炸冲击波扫到角落的焦黑U盘。
“第五卷的残躯…藏在句号的黑洞里…”他喘息着,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探究欲,“那第七卷的灰烬里…又藏着什么?”
林夏喘息着,暮影紫光缓缓蛰伏。刚才黑洞中逻辑之影那冰冷的凝视,比任何物理伤害都更让她恐惧。它似乎…认识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