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06师投入战场之前,日军在潍坊左翼战场形成了强大的压力攻势。
其第十四、第十九、第二十,这三个齐头并进的甲种师团,为了相互策应、避免被先锋军集中力量各个击破,彼此间的距离靠得极近。
三个师团共同构成了一个,正面宽度约三十公里的庞大攻击面。
其中,每个师团控制着约十公里的进攻正面,指挥部、后勤辎重、辅助部队以及预备队位置靠后,将战术纵深维持在五到八公里之间。
日军将主要兵力集中于这条防线的居中位置,以此作为进攻枢纽。
这样一来,战斗时随时向左右两翼灵活调兵,这种部署旨在让先锋军无法判断其主攻方向,陷入被动防御。
当张怀远率领的106师这支生力军发起雷霆反击后,战局瞬间颠覆。
106师集中优势兵力和毁灭性炮火,对准了中路的第十九师团猛击。
仅在半天之内,第十九师团便被硬生生击退了五公里,几乎陷入崩溃的边缘。
这一迅猛的突击,使得日军原本平直的战线中央猛然向内凹陷,形成了一个 “凹”字型。
中央阵地的快速崩溃,使得位置靠左的第十四师团的侧翼完全暴露。
土肥原贤二当时想溜,但106师果断从其暴露的右翼进行深远迂回包抄,成功切断了第十四师团与后方的联系。
为求自保,同时也因正面攻势过于猛烈,害怕被敌军突破防线的十四师团的指挥层,果断选择收缩防线。
他们将部队集中在一片长宽各约五公里的区域内,企图固守待援。
其实从防备炮击的角度来考虑,更大的战略纵深能坚持更长的时间。
但敌人又拥有装甲部队,广阔的纵深也会耽误机动兵力增援的时间,很容易被敌人以快打慢,直接切成两段。
五公里的范围刚刚好,既能留有一定的缓冲拖延时间,又不至于将兵力分得太散。
然而,先锋军并未急于全面压缩这块孤立的防区。
张怀远以一团两个营的主力,加163师的一个团组成攻击集群,以集群主力从 “凹”字形中部,即第十四师团防区的右侧,展开突击战术。
意图将已被包围的第十四师团一分为二,彻底瓦解其防御体系。
日军显然预判了这一危险,毕竟此前他们将防御的重点放在了正面。
侧翼是友军的防区,自然防守空虚,没有修建什么防御工事。
于是,他们在此关键地带,连夜抢修了大量的反坦克壕、密集布置了为数不多的地雷。
随后战事的进程,证明了他们这一举动的先见之明。
当装甲部队加入战场之后,如果没有这些反坦克壕和地雷,装甲营很有可能一口气打穿他们整条防线。
即便如此,在日军驱使士兵不惜代价进行血拼的情况下,也依旧在不到一个小时内丢失了外围两道阵地。
但张怀远没有给他们留下喘气的功夫,又打出了一张新的牌。
在空军猛烈的轰炸中,缺乏有效防空武器且因长期掌握制空权而产生松懈心理的日军,遭受了毁灭性打击,防御工事和兵力集结地被严重摧毁。
借此时机,先锋军全线发起总攻。
在步、炮、空的协同打击下,第十四师团的防区面积急剧缩小了一小半,其处境已岌岌可危。
甚至连先锋军连属的60毫米迫击炮,都已经能够将炮弹打到其师团指挥部头顶。
土肥原贤二蜷缩在掩体里,听着耳边越来越近的爆炸声,内心的恐慌达到了顶点,只能祈祷援兵能在他被彻底碾碎之前到来。
但其实这个时候,援兵的先锋部队已经抵达了战场。
第十七、第十八师团,这两个新组建的乙种师团,怀着抢功的心态,匆匆接管了第十九师团溃败后留下的残破防区。
他们非但没有从第十九师团身上吸取任何经验,反而傲慢地认为,那只是友军无能所致。
于是,在山东战场上反复上演,用鲜血写就的教训,被他们以一种惊人的默契,完美地复刻了一遍。
在最初派出小股部队进行试探性攻击,发现对面的先锋军火力“似乎并不猛烈”后。
两个师团的前线指挥官,不约而同地做出了那个让他们之后追悔莫及的决定:发起大规模猪突冲锋!
在他们看来,这是用“武士道”精神和兵力优势一举压垮敌人的最佳时机。
然而,侧翼阵地上严阵以待的先锋军官兵们,看到日军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密集队形,几乎要乐疯了。
“妈的,还真有送上门的傻狍子!”
“都稳住!听我命令!把鬼子放近了再打!”
“机枪手看好侧翼,步枪手自由猎杀,迫击炮准备覆盖其后队!”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前沿阵地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寂静。
只有日军士兵“板载”的狂呼声,和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
当日军冲锋队伍完全进入最佳射程,几乎能看清对面钢盔下的眉眼时,先锋军的阵地上突然爆发出毁灭性的轰鸣!
轻重机枪、冲锋枪、毛瑟步枪如同骤雨般喷射出火舌,形成交叉的火力网;
迫击炮弹迅猛地砸进日军冲锋队伍的纵深;
甚至还有平射的高射机枪,用恐怖的射速将日军队列成片地撕碎。
刚才还气势如虹的猪突冲锋,瞬间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现场。
缺乏有效掩护和战术配合的日军新兵,在如此炽烈的火力面前,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成排倒下。
鲜血和残肢瞬间染红了田野,哀嚎声取代了“板载”的狂呼。
首战即遭此毁灭性打击,对这两个新兵占多数的乙种师团而言,是致命的。
冲锋时被盲目鼓动起来的高昂士气,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泄得一干二净。
幸存下来的士兵连滚爬爬地逃回出发阵地,脸上写满了惊恐与茫然,许多人连武器都丢掉了。
基层军官声嘶力竭的呵斥甚至军刀的威胁,都难以再驱使他们发起第二次像样的进攻。
初战的惨败,不仅造成了巨大的兵力伤亡,更彻底打掉了这两个师团的进攻锐气。
他们从气势汹汹的援兵,一下子变成了惊魂未定的“惊弓之鸟”。
面对先锋军稳固的侧翼防线,第十七、十八师团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竟然开始踌躇不前。
他们一方面害怕再次遭受同等惨重的损失,另一方面又因首战受挫而失去了方向感。
只能一边小心翼翼地与先锋军保持接触,一边不断地向后方发电,夸大当面敌军的兵力和火力,为自己的“谨慎”寻找借口。
土肥原贤二在包围圈里望眼欲穿的援兵,在经历了这当头一棒后,其推进速度已然大大减缓,甚至陷入了短暂的停滞。
战场的形势似乎已经完全偏向于先锋军这一边,但很多时候,优势却未必能转化为胜势。
一个优秀的指挥官,如果缺乏全局视角,则很容易被眼前的形势所蒙蔽,从而作出错误,甚至是致命的判断。
就拿眼下来说,各条战线要么处于僵持,要么处于优势。
看起来形势一片大好,但其实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先锋军已经将兵力用到了极限,日军的援军却是源源不绝,并逐步从打击中恢复过来。
就拿左翼战场来说,日军五个师团的番号,总兵力超过了十万人。
而先锋军只有162、163和106这三个师四万余人,其中又有一半的兵力用来包围14师团,这种局势简直就是在走钢丝。
只有傲慢者才会认为,敌人就是一栋腐朽的破房子,只要轻轻的踹上一脚,他就会立刻倒塌。
张怀远从不会将胜利的希望寄托在不确定的赌博上,当空军把日本援军即将抵达的消息传递过来时,他就已经做好了撤退的打算。
但考虑到全局,他又觉得立刻撤退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为了给他们左翼战场打配合,傅作义一整个集团军都调动起来了,这个时候他们正在和日军浴血奋战,不打一声招呼就撤退了,岂不是禽兽不如!
而且他猜测,日军不会把希望完全寄托在这一支援军身上,毕竟他们远道而来,又没有携带多少重武器,战斗力完全是个未知数。
很有可能,日军派遣军司令部正在从中路和右翼战场的调兵遣将,抽调出一支机动兵团,前来增援左翼。
那这个时候就不能贸然撤离,一旦日军收到他们撤退的消息,也就意味着十四师团的危机解除。
同时,日军歼灭他们这支德械师的希望也就落空了,那这支机动兵团反过手就会去打傅作义。
所以,张怀远提前跟傅作义通好了气,让他将攻击部队逐步撤离战场。
理由是他们战场范围大,人数多,撤退起来相对困难许多。
不得不说,老张的情商也很高,让战友先撤,还考虑人家的感受。
而傅作义也很明白,张怀远就是艺高人胆大,有106师这样的王牌主力在手里,要战便战,想撤就撤,谁也拦不住。
这一刻,他心中的羡慕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