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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始九年冬天,腊月已过半,洛阳城的天空却总是沉着一张铅灰色的脸,吝啬得不肯多给一丝阳光。寒风从太傅府邸的檐角呼啸而过,钻过“静心斋”窗棂的缝隙,带来一阵阵彻骨的寒意,连案头那盏终日不熄的青铜连枝灯的火苗,都被压得抬不起头,只能在琉璃灯罩里卑微地摇曳。

浓重得化不开的药味,彻底取代了这里曾经萦绕的淡淡檀香。侍女秋穗端着刚煎好的药汤,脚步放得极轻,像猫一样绕过屏风,来到内室榻前。她的目光落在榻上那张枯槁的脸上,心头便是一紧。不过月余功夫,夫人张春华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深陷在锦被里,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往日里那份支撑着整个司马府内宅的刚强与利落,如今只剩下眼窝深陷处的空洞,茫然地望着帐顶上模糊的缠枝莲纹。

“夫人,该用药了。”秋穗跪坐在榻边,小心翼翼地用银匙舀起温热的药汁,递到那毫无血色的唇边。

张春华的眼珠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张嘴。药汁顺着嘴角滑落,在素色的中衣领口染上一小片苦涩的深褐。秋穗慌忙用绢帕去擦,声音里带了哭腔:“夫人,您就喝一口吧……大公子和二公子吩咐了,您得保重身体啊……”

听到“大公子、二公子”,张春华涣散的目光似乎凝聚了少许。她极其缓慢地、艰难地转过头,视线掠过秋穗,望向窗外那方被窗纸隔绝的、灰蒙蒙的天空。她想听的,不是这个。可那个她等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最终心死如灰的名字,再也不会从任何人口中,带着真切的关怀被提及了。

“秋穗……”她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几乎微不可闻,“外头……有什么新鲜事么?”

秋穗愣了一下,努力搜刮着听来的闲言碎语,想让夫人分分心。“哦,有的。听说……光禄大夫徐邈徐公,又被朝廷征为司空了。这都第几回了?可徐公还是和之前一样,上表坚决辞任,说什么也不肯接受。”她顿了顿,压低了些声音,“坊间都说,徐公这是……不愿蹚浑水呢。”

张春华嘴角极其微弱地扯动了一下,像是一个无声的讥讽。连徐邈这样的老臣都要明哲保身了,这大魏的朝堂,确实已经污浊得让人窒息了。可这些,与她这个行将就木、被夫君叱为“老物”的妇人,又有什么相干呢?她闭上眼,不再说话。

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急促。司马昭几乎是冲进了内室,带进一股寒气。他扑到榻前,看着母亲了无生气的模样,眼圈瞬间就红了。“母亲!”他接过秋穗手中的药碗,声音哽咽,“儿子喂您。您得喝药,得好好活着……这个家,不能没有您……”

他舀起一勺药,手微微颤抖着,送到母亲唇边。这一次,张春华顺从地张开了嘴。温热的药汁滑过喉咙,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她看着小儿子脸上未干的泪痕,浑浊的眼里终于有了一点属于“母亲”的柔光。她伸出手,枯瘦的手指冰凉,轻轻搭在司马昭的手背上。

“昭儿……”她喘了口气,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性子……莫要太急……凡事,多听你兄长的……”

“儿子知道,儿子知道!”司马昭连连点头,泪水滴落在药碗里。

又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司马师走了进来。他先是看了一眼榻上的母亲,眉头紧紧锁住,然后对司马昭低声道:“让母亲静养,少言。”他的声音比这屋子里的空气还要冷上几分,但那双与司马懿极为相似的眼眸深处,是压抑不住的、沉甸甸的痛楚。他撩起衣摆,在榻边坐下,默默握住了母亲另一只冰凉的手。那手劲很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要传递某种力量的决心。

张春华的目光在两个儿子脸上来回移动,最后定格在司马师脸上。她反手用力,指甲几乎要掐进长子掌心的皮肤里。

“师儿……”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个家……以后,就交给你了。”她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将最后的生命力灌注进去,“你们兄弟……一定要齐心……一定……”

话语在此戛然而止,她用尽了力气,剧烈地咳嗽起来。司马师连忙将她扶起些许,轻拍她的背。待咳喘稍平,张春华颓然倒回枕上,眼神重新变得空茫。当司马昭啜泣着试图说“父亲他……”时,她猛地闭上双眼,将头彻底转向内侧,用一道无形的、冰冷的墙,隔绝了所有关于那个男人的信息。

内室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细微的响动。司马亮的声音隔着门帘低低响起:“大公子,二公子……太傅来了。”

话音落下,槅扇门被无声地推开。司马懿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家常棉袍,外面罩着玄色貂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这严冬本身。他在距离床榻数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落在张春华身上,像是在审视一件与自己并无太多关联的旧物。

室内静得可怕。秋穗早已伏跪在地,不敢抬头。司马昭和司马师也站起身,垂手立在榻边。

司马懿就那样站着,一言不发。时间的流逝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他的目光或许有那么一瞬间的游离,穿透了眼前这具油尽灯枯的躯壳,看到了许多年前,邺城那个略显简陋的新房里,红烛摇曳,新妇张春华眉眼刚烈,却在他伏案苦读至深夜时,默默为他披上一件外衣,动作间带着初为人妻的羞涩与坚定;看到了太和年间,他被明皇帝(曹叡)罢黜官爵,羁留河内温县老家,那段门前冷落、前途未卜的灰暗岁月里,她脱下绫罗,换上粗布麻衣,亲自操持那个远离权力中心的家,用惊人的韧性抵挡着外界的窥探与压力,眼神里是全然的信任与守护,不曾有过半分怨怼;看到了无数次政局动荡、家族迁徙中,她如同坚韧的藤蔓,牢牢维系着内宅的稳定,将师儿、昭儿、干儿一一抚养长大,让他得以在惊涛骇浪中,始终保有一处可以喘息的后方……那些画面模糊而遥远,如同隔着一层被岁月浸染的薄纱,带着温县老宅里那几分潮湿的土气,和邺城旧居庭院中槐花的淡香。就在这时,柏灵筠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边,她没有进来,只是对着司马懿微微颔首。

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司马懿眼中那仅有的一丝恍惚瞬间消散,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深沉。他想起方才在书房,柏灵筠低声禀报:“蒋太尉(蒋济)方才密会,言及宫中卫尉似有异动,恐曹昭伯(曹爽)欲进一步隔绝内外……” 天下大局,家族命运,那盘关乎生死存亡的棋局,正到了最紧要的关头。眼前这卧榻之人,这些儿女情长、夫妻恩怨,相比之下,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

他终于动了动嘴唇,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好好伺候夫人。”

说完,他不再多看榻上一眼,转身,步履沉稳地离开了“静心斋”。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帘之后,带走的,是张春华对这世间最后一点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盼。

在他离开后,张春华一直紧绷的身体,忽然松弛了下来。她涣散的瞳孔望着虚空,脑海中最后的画面,不是数十年的夫妻情分,而是那日书房,他扭曲的面容和那四个字——“老物可憎”。一口浊气,幽幽地从她胸腔中吐出,带着无尽的悲凉与憾恨。

她的手,从司马师紧握的掌心,无力地滑落。

“母亲——!”

司马昭发出一声悲恸的哀嚎,猛地扑倒在榻前。司马师依旧紧紧握着母亲尚存一丝余温的手,他没有哭出声,但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牙关紧咬,脸颊的肌肉扭曲着,那双酷似其父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冰冷的光芒。

“静心斋”内,哭声终于冲破了压抑,撕心裂肺。

消息传到司马懿书房时,他正听着司马亮低声汇报着城西废仓“那些人”的近况。他执笔批阅文书的动作顿了顿,一滴浓墨,从笔尖坠落,在摊开的帛书上迅速晕染开一团丑陋的黑色。

他沉默了片刻,放下笔。

“按礼制办吧。”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知会宗正和大鸿胪署,依律操办丧仪。师儿和昭儿……让他们守灵。”

他的关注点,是丧礼的规格不能授人以柄,是对朝野舆论的影响,是如何让曹爽更加确信他司马懿只是一个沉湎于私丧、不足为虑的垂暮老人。

太傅府很快挂起了惨白的幡旗,灵堂设在了正厅。冰冷的寒风中,白幡无力地飘荡。司马师和司马昭身披重孝,跪在灵前,身形因疲惫与悲痛而微微佝偻,向前来吊唁的宾客一一还礼。司马昭神情悲戚,泪痕未干;司马师则面容冷硬,如同戴上了一张无形的面具,只有在无人注意的间隙,他会与匆匆而来的司马亮交换一个眼神,得到关于“城西”一切就绪的冰冷确认。

太傅司马懿,并未出现在这里。

他依旧“病卧”于“养颐堂”那间弥漫着药石气息的内室。对外,司马府发出的讣告中,只能含糊地提及“太傅哀恸过度,旧疾复燃,不能亲临丧次,伏唯见谅”。这消息传到正在窟室中与何晏、邓飏等人饮酒作乐的大将军曹爽耳中,只是换来一声轻蔑的嗤笑:“老物果然不经事,一房老妻去了,便连床都起不来了么?” 曹爽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似乎也随着张春华的死讯和司马懿的“卧床不起”而烟消云散。

而在那深深庭院之内,隔绝了灵堂的哀声,司马懿平静地躺在病榻上,听着司马亮低声禀报着外面的情形。

“蒋太尉(蒋济)、高司徒(高柔)皆亲至吊唁,礼数周全。二人皆言,望太傅节哀,保重‘病体’。”司马亮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司马懿闭着眼,微微颔首。他完全能想象蒋济和高柔在灵堂上那看似哀悼、实则凝重的眼神。他们看的不是张春华的灵位,而是他司马懿通过这场丧事传递出的姿态——他连发妻之死都无法出面,已然“衰弱”至此,这无疑是对曹爽最强烈的麻痹,也是对他们这些同盟者最明确的信号:时机,快要到了。

“告诉师儿,丧仪之事,一切从简,不可招摇。”他声音沙哑,带着病态的虚弱,但内容却冰冷清晰,“他……做得很好。”

这“做得很好”,不知是指司马师将丧事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是指他在这巨大悲恸中,仍未忘记与城西死士保持联络,未忘记那迫在眉睫的雷霆一击。

他甚至没有问一句司马昭的情绪如何。在他的棋盘上,张春华的死亡,连同他自己的“病重”,都已然成为了两颗推进局面的棋子。哀伤?或许有那么一丝,沉在心底最深处,早已被更宏大、更冷酷的谋划冲刷得模糊不清,甚至……可以利用。

夜幕降临,吊唁的宾客渐渐散去。灵堂里只剩下长明灯在寂静地燃烧。雪花不知何时又开始飘落,无声地覆盖着庭院,覆盖着这座沉寂的帝都,将太傅府内外的悲声与算计,一同掩埋在这正始九年深冬的严寒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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