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的“钓鱼佬”生涯持续了快一年。期间，他除了偶尔去学院“误人子弟”，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和赵满延斗嘴、被穆宁雪“强制”休息以及……跟自己的灵魂创伤较劲上。
这伤就像个磨人的小妖精，不致命，但膈应人。魔能恢复到了超阶门槛就死活上不去了，稍微用力过猛，脑子里就跟开了水陆道场一样锣鼓喧天，疼得他龇牙咧嘴。
“老子当年硬撼帝王都没这么憋屈过！”莫凡第N次尝试凝聚一个超阶的“霹雳·夜叉”失败，看着指尖那缕孱弱得如同生日蜡烛火苗般的电弧，气得想砸东西。
“淡定，淡定。”赵满延翘着二郎腿，在一旁吃着灵果，说着风凉话，“你这叫‘返璞归真’，懂不懂？多少老家伙求都求不来的境界。你看你现在，多平和，走在路上狗都不朝你叫了。”
“我平和个屁！”莫凡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老子这是虚！是弱！是拔了牙的老虎！”他越想越气，抓起桌上一个赵满延刚带来的、据说能“温养灵魂”的“安魂玉枕”就想扔。
“哎哎哎！手下留枕！”赵满延赶紧扑过来抢救，“祖宗！这玩意儿是我好不容易从圣城那边坑……呃，交换来的！价值连城！你当板砖使啊？”
就在这时，灵灵抱着一堆古籍“砰”地一声放在莫凡面前的桌子上，灰尘飞扬。
“咳……咳咳……灵灵你干嘛？谋杀啊？”莫凡被呛得直咳嗽。
“找到点可能有意思的东西。”灵灵拍了拍手上的灰，小脸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但眼睛亮晶晶的，“你不是一直抱怨灵魂创伤难好吗？常规的温养法子太慢。我翻了不少关于远古体质和规则反噬的杂书，有个猜想。”
“什么猜想？”莫凡和赵满延都凑了过来。
“你的伤，是规则碰撞的反噬。常规方法是在‘修复’它。”灵灵指着莫凡的脑袋，“但为什么一定要‘修复’呢？为什么不能……‘适应’它，甚至……‘利用’它？”
“利用？”莫凡一愣，“怎么利用？把这头疼当闹钟用？”
“差不多，但更高级点。”灵灵翻开一本用古精灵语写的、字迹都快磨没了的羊皮卷，“这上面提到一种罕见的‘混沌亲和’体质，描述跟你有点像。这种体质遭受规则创伤后，其灵魂并非单纯受损，而是进入一种‘混沌蛰伏’状态。如果能找到合适的‘催化剂’，或许能加速这个过程，甚至……破而后立。”
“破而后立？”莫凡眼睛眯了起来，“说具体点！”
“催化剂需要一种极其精纯、并且与你自身力量同源，但又具备‘唤醒’特性的能量。”灵灵看向莫凡，“你想想，你身上有什么东西，符合这个条件？”
莫凡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自己现在穷得叮当响，除了……等等！
他猛地看向自己手指上那枚一直戴着、但很久没动静的——小泥鳅坠！
这玩意儿跟了他一辈子，吞了不知道多少宝贝，早就变得神异无比，更是他恶魔系力量的源头之一！精纯、同源、具备成长和吞噬的“唤醒”特性……完美符合！
“你是说……让小泥鳅再吸我一次？”莫凡表情古怪，想起以前被这玩意儿抽干魔能的惨痛经历。
“不是吸你，是引导它释放一丝最本源的、属于‘成长’的能量，反向刺激你处于‘混沌蛰伏’状态的灵魂。”灵灵纠正道，“理论上，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能加速灵魂与规则的重新磨合。失败的话……大概就是伤上加伤，在床上多躺半年。”
赵满延在一旁听得直嘬牙花子：“好家伙，百分之三十？这赌性比我还大啊！老莫，三思啊！”
莫凡看着手腕上那枚看似朴实无华的小泥鳅坠，眼神变幻。躺了快一年，他受够了这种无力感。百分之三十……值得赌一把！
“干了！”他一拍桌子，“怎么搞？”
灵灵拿出一卷她刚刚绘制好的、布满了复杂而诡异魔纹的阵图：“躺上去，放松精神，尝试沟通小泥鳅坠，引导它……呃，用你能理解的话说，就是让它‘奶’你一口。”
莫凡嘴角抽搐了一下，但还是依言躺在了铺开阵图的地板上。赵满延紧张地在一旁护法，手里捏着好几张高级治疗卷轴，准备随时抢救。
莫凡闭上眼睛，心神沉入体内，小心翼翼地沟通着那枚沉寂已久的小泥鳅坠。起初毫无反应，就在他快要放弃时，小泥鳅坠微微温热了一下，仿佛一个睡眼惺忪的家伙被吵醒了，很不耐烦。
“哥们，帮帮忙，拉兄弟一把……”莫凡在心里默念。
小泥鳅坠似乎“听”懂了，又或者只是本能地被身下那诡异阵图散发的气息所吸引。它轻轻震颤了一下，一缕极其细微、却蕴含着最原始混沌与生长意味的暗金色气流，缓缓流出，顺着莫凡的经脉，流向了他灵魂创伤的核心区域。
“呃啊——！”
就在那缕气流接触到灵魂创伤的瞬间，莫凡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被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捅了进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的疼痛轰然爆发！他整个人蜷缩起来，冷汗瞬间湿透了衣服！
“老莫！”赵满延吓得就要撕卷轴。
“别动！”灵灵死死盯着阵图和莫凡的状态数据，“能量反应在提升！灵魂波动在加剧！这是……在磨合！”
剧烈的疼痛持续了足足十分钟，莫凡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在模糊。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那剧痛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通畅感！
仿佛堵塞了很久的管道被一下子捅开，又像是生锈的齿轮重新抹上了润滑油！他灵魂深处那一直存在的隐痛和滞涩感，竟然减轻了大半！虽然魔能还没有立刻恢复，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层阻碍他进步的无形壁垒，松动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瞳孔中一丝暗金色的混沌光芒一闪而逝。
“感觉怎么样？”灵灵和赵满延异口同声地问。
莫凡缓缓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他尝试调动了一下魔能，虽然依旧不多，但那种如臂指使的流畅感回来了！再也没有之前那种动不动就“短路”的憋屈感！
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对着旁边一块装饰用的景观石，屈指一弹！
一缕凝练的、不再是蜡烛火苗的暗红色恶魔电弧激射而出！
砰！
那块坚硬的景观石直接被炸成了齑粉！
“哈哈哈哈哈！！”莫凡仰天大笑，感觉胸中憋了一年多的闷气一扫而空，“老子胡汉三又回来了！！”
赵满延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堆石粉，又看了看意气风发的莫凡，喃喃道：“我靠……真让你赌对了？这特么是什么品种的变态恢复力？”
灵灵则快速记录着数据，推了推眼镜，冷静地补充了一句：“别高兴太早，灵魂创伤只是初步磨合，距离完全恢复还有距离。而且，根据数据模型推算，下一次‘催化’需要至少三个月后，并且需要更高纯度的能量源，成功率会下降到百分之十五。”
莫凡的笑声戛然而止，脸垮了下来：“……灵灵，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扫兴？”
不过，能重新感受到力量在体内顺畅流淌的感觉，真好。他知道，彻底恢复的道路依然漫长，但至少，他已经看到了曙光，摆脱了那种令人绝望的停滞。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勾住赵满延的肩膀，意气风发地说：“走，老赵，喝酒去！今天老子请客！庆祝莫大爷实力回归……呃，回归了一点点！”
赵满延看着他虽然依旧有些虚弱，但眼神中重新燃起的光芒，也笑了：“行！今天非得把你喝回原形不可！”
夕阳下，两个勾肩搭背的身影渐行渐远，只是这一次，其中一个的脚步，明显踏实、有力了许多。属于“钓鱼佬”的咸鱼日子，看来是快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