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舟正端着酒杯，听到这话，差点没把一口酒直接喷出来。他拼命忍着笑，肩膀却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
沐颜汐也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看着楚无妄那一本正经探讨“烤肉武学”的模样，再也憋不住，趴在桌子上笑得东倒西歪。
“噗…哈哈哈…楚、楚护卫…”沐颜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断断续续地说道，“那…那只是翻肉，怕它烤糊了…哪有什么…掌法呀…”
楚无妄显然没听明白，或许是酒劲上头，根本没把这话听进去。他还是直勾勾地盯着沐颜汐，眉头皱得紧紧的，好像在努力参透这“高深莫测”的答案，身体摇晃得更厉害了。
沈亦舟好不容易止住笑，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看着楚无妄那副醉态，心情格外畅快。
他拿起酒坛，发现里面就剩浅浅一层底儿了。他晃了晃，给自己和沐颜汐的杯子倒上最后一点酒，顺手把空坛子放到脚边。这点酒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连润润喉都不够。
“楚大护卫，”沈亦舟端起酒杯，声音里满是调侃，“看来你这铁打的身子骨，对这‘果汁’也没啥抵抗力嘛？要不，再来点？继续探讨探讨沐老板的‘烤肉神功’？”
楚无妄像是被“再来点”这几个字刺激到了，猛地一摆手，动作幅度特别大，差点把面前的空碟子带翻，嘴里含含糊糊却又铿锵有力地挤出两个字：“不…惧！”
话刚说完，他一直努力挺直的上半身，就像被抽掉了所有支撑的积木，猛地向前一倒，“砰”的一声闷响，额头实实在在地磕在了小方桌的边上。紧接着，响亮而均匀的鼾声就传了出来，显然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沈亦舟和沐颜汐同时看向瞬间“倒下”的楚无妄，又一次陷入短暂的沉默。
随后，沐颜汐指着趴在桌上睡得像昏死过去的楚无妄，忍不住爆发出一阵更厉害的大笑，笑得身体直往后仰。
沈亦舟也摇头苦笑，心里因为楚无妄总在一旁碍事而生的郁闷，这会儿被这滑稽的场景冲淡了不少。
他看着笑得前俯后仰、双颊绯红得像三月桃花的沐颜汐，眼神不自觉变得温柔起来。
她平日里总是透着一股超出年龄的沉稳，此刻醉酒后露出的娇憨和畅快，就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他心里泛起一圈圈柔软的涟漪。
“喂，沈亦舟…”沐颜汐好不容易止住笑，喘着粗气，眼神已经有些迷离，水汪汪的，仿佛蒙着一层江南的烟雨。
她突然侧过身，整个上半身毫无预兆地朝沈亦舟靠过去，带着果酒的甜香和烤肉的热气，一下子凑得很近。
沈亦舟呼吸一紧。
她靠得实在太近了，近到他能清楚地数清她微微颤动的睫毛，近到能感觉到她呼出的带着酒香的温热气息扑在自己脸颊上。
他甚至能看清她白皙皮肤下淡青色的细小血管。
一股陌生的热意“唰”地一下涌上耳根，心跳陡然加快，像打鼓一样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你…你脸好红啊…”沐颜汐伸出手指，带着醉后的迟缓与好奇，软软地、轻轻地戳在了沈亦舟的左侧脸颊上。
她的指尖凉凉的，带着夜晚的湿气，碰到他滚烫皮肤的那一刻，两人都像被轻微的电流击中，同时僵了一下。
沈亦舟只觉得被她指尖触碰的那一小块皮肤瞬间像着了火，热度迅速蔓延开来，连耳根和脖子都热得发烫。
他想说话，嗓子却干得厉害，只能呆呆地看着她近在咫尺、满是醉意的眼眸。
就在这时！
沐颜汐戳着他脸颊的手指还没缩回去，她的目光有些涣散地落在他身后的某个地方，另一只闲着的手，就那么随意地在桌面上方挥了一下，嘴里还含糊地嘟囔着：“酒…没了吗…”。
随着她这无意识的一挥，就在沈亦舟眼皮子底下，在那张堆满空碟、残签和杯盏的小方桌中央——
空气就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微微扭曲波动了一下。紧接着，毫无征兆地，一个白瓷酒瓶凭空冒了出来！
它出现得那么突然，又那么安静，仿佛一直就在那儿，只是之前隐形了，这会儿才现身。
瓶身圆润，釉色洁白，瓶口塞着个小小的软木塞，瓶身上没有任何标记，只有瓶肚处隐隐透出里面液体的浅黄色泽。
“咚。”酒瓶轻轻落在桌面上，发出一声不太大却很清晰的闷响。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凝固了。
沈亦舟所有那些旖旎的心思，浑身的热度，在看清这个凭空出现的酒瓶的瞬间，就像被一盆从极北深渊打来的冰水，兜头浇下，灭得干干净净，连一丝青烟都不剩！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全部涌上头顶，下一秒又瞬间冻结成冰，倒灌回四肢百骸，带来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到极致，死死地盯着桌上那个凭空多出来的酒瓶，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考能力都被这超乎常理的一幕彻底摧毁。
不是眼花！
绝对不是！
他甚至清楚地捕捉到了空气那细微的、像水纹一样的波动！就在沐颜汐挥手的地方！
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悚感瞬间紧紧抓住了他，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住心脏，越勒越紧，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这…这是什么妖法？仙术？还是…他不敢再往下想。
“嗯？”沐颜汐似乎也察觉到了动静，她慢半拍地收回戳着沈亦舟脸颊的手指，迷迷糊糊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桌面。
看到那个凭空出现的白瓷酒瓶时，她脸上居然没有一点惊讶，反倒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小把戏，嘴角咧开一个天真又有点小得意的笑容，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浓浓的鼻音：“哦…这个呀…喏，酒…变出来啦…”她还伸出食指，对着酒瓶炫耀似的点了点，“厉害吧？”
变…变出来的？！
这三个字就像三道惊雷，狠狠劈在沈亦舟的耳膜上！
他猛地从僵直状态惊醒，几乎是出于本能，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死死抓住了沐颜汐那只刚刚“变”出酒瓶的右手手腕！
他的力气特别大，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慌和失控，沐颜汐被他抓得手腕生疼，醉意朦胧中皱起了秀气的眉头，不满地哼唧了一声：“疼…沈亦舟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