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走出咖啡厅，秋风刮过脸颊，带着几分凉意。
他掏出手机，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张？”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李哥，是我。”张明的声音有些沙哑。“能见个面吗？有事想跟你商量。”
“当然可以，你在哪？”
“老地方吧，那个烧烤摊。”
半小时后，张明坐在烧烤摊的塑料椅子上，看着对面的李建华。
李建华是他的大学同学，现在在市里的律师事务所工作。两人关系一直不错。
“说吧，什么事让你这么愁眉苦脸的？”李建华点了几串羊肉串，递给张明一瓶啤酒。
张明接过啤酒，没有打开。
“如果有人威胁你的家人，让你撤回对某个人的举报，你会怎么办？”
李建华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啤酒。
“你遇到麻烦了？”
“算是吧。”张明苦笑道。“我举报了公司的一个领导，现在有人威胁我，要我撤回举报。”
“什么样的威胁？”
“他们知道我家的地址，知道我父母在哪工作。”张明的声音很低。“还说如果我不撤回举报，就对我家人不客气。”
李建华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这已经涉嫌恐吓了。你可以报警。”
“报警有用吗？”张明摇摇头。“他们又没有明确说要怎么样，只是暗示而已。”
“暗示也是威胁。”李建华坚持道。“而且你举报的事情本身就受法律保护，任何人都不能因此对你进行报复。”
张明沉默了一会儿。
“可是万一他们真的对我家人下手怎么办？我父母都是普通老百姓，根本没有自保能力。”
“那你就要屈服吗？”李建华反问道。“如果每个人都因为威胁就放弃举报，那还有什么正义可言？”
“正义？”张明苦笑道。“正义能保护我的家人吗？”
“能。”李建华的回答很坚定。“只要我们坚持下去，正义就一定会到来。”
张明看着他，眼中有些迷茫。
“你说得轻松，可承担后果的是我和我的家人。”
“我知道这很难。”李建华的语气变得温和了一些。“但是张明，你想想，如果你现在妥协了，那个刘海波就会继续作恶。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那又怎样？”张明的声音有些激动。“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没有义务去拯救所有人。”
“没有人要求你拯救所有人。”李建华说道。“但是你有义务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既然选择了举报，就应该坚持到底。”
张明握紧了啤酒瓶。
“你不懂。你没有家人需要保护，你当然可以说得这么轻松。”
李建华被这话刺痛了。
“我确实没有家人需要保护，但这不意味着我不理解你的处境。”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冷。“我只是觉得，一个人不应该因为威胁就放弃原则。”
“原则？”张明冷笑道。“原则能当饭吃吗？能保护家人吗？”
“不能。”李建华承认道。“但是没有原则的人，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这话让张明彻底怒了。
“你说我是动物？”
“我没有这么说。”李建华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有原则，有底线。”
“那你的原则是什么？”张明质问道。“坐在办公室里指点江山？”
“我的原则是维护法律的尊严。”李建华的回答很平静。“不管面对什么威胁，都不能违背法律。”
“法律？”张明站起身来。“法律保护过我吗？法律能阻止那些人威胁我的家人吗？”
李建华也站了起来。
“法律不是万能的，但它是我们最后的底线。如果连法律都不相信，那这个社会就真的没救了。”
两人对视着，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周围的食客都看向了他们。
张明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坐下。
“算了，我们不要吵了。”他的声音很疲惫。“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建议。”
李建华也坐了下来。
“我的建议很简单，坚持下去。”他的语气变得温和了一些。“我知道这很难，但这是对的事情。”
“对的事情？”张明摇摇头。“什么是对的事情？让我的家人承担风险吗？”
“不是。”李建华说道。“对的事情是不让恶人逍遥法外。”
张明沉默了很久。
“如果我坚持下去，你能保证我家人的安全吗？”
李建华没有回答。他知道自己无法给出这样的保证。
“看吧，你也不能保证。”张明苦笑道。“那我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因为这是你的责任。”李建华说道。“作为一个公民的责任。”
“责任？”张明摇摇头。“我的责任是保护我的家人，不是当什么英雄。”
李建华看着他，眼中有些失望。
“张明，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懦弱。”
这话让张明彻底爆发了。
“懦弱？你说我懦弱？”他猛地站起身来。“你知道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吗？你知道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吗？”
“我知道你压力很大。”李建华的声音很平静。“但这不是你放弃的理由。”
“那什么是我放弃的理由？”张明质问道。“等我家人真的出事了？”
“如果你现在放弃，你会后悔一辈子的。”李建华说道。
“后悔？”张明冷笑道。“我宁愿后悔，也不愿意让家人受到伤害。”
李建华看着他，眼中满是失望。
“我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
“我没有变。”张明的声音很冷。“我只是认清了现实。”
“什么现实？”
“现实就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保护你。你只能靠自己。”张明说道。“而我现在要保护的，是我的家人。”
李建华沉默了很久。
“那你决定了？”
“我还在考虑。”张明说道。“但我倾向于妥协。”
“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李建华站起身来。“账我来结，你先走吧。”
张明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李哥，我们还是朋友吗？”
李建华转过头来，眼中有些复杂的情绪。
“当然，我们永远是朋友。”他说道。“但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什么是真正重要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张明坐在原地，看着李建华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距离王强给的最后期限，还有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