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暗流结盟
竹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只有两人目光在无声交锋。陈笑宝看着乔老三眼中毫不掩饰的野心，心中念头飞转。与虎谋皮，险之又险，但眼下，这确实是唯一能破局的路径。
“三爷想怎么谈？”陈笑宝重复了一遍，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乔老三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拉过一张竹凳坐下，姿态放松，眼神却愈发锐利：“简单。我出地盘，出人手，出这条水道上的消息网。你出脑子，出你娘留给你的那些‘本事’，还有……你惹来的这些‘麻烦’背后可能存在的机遇。”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官军为何对你如此紧追不舍？仅仅是因为你得罪了人？我看未必。排帮又为何横插一脚？那块玉，恐怕不只是值钱那么简单吧？小子，到了这份上，再藏着掖着，这合作就没意思了。”
陈笑宝心知，不抛出些实质性的东西，无法取信于这老狐狸。他沉吟片刻，道：“那玉佩，据家母所言，可能与一件名为‘星枢碎片’的古物有关。具体有何用处，我并不知晓。官军追我，或许与此有关，也或许与家母当年的旧怨有关。至于排帮……我怀疑他们与掳走我一位朋友的势力‘圣教’有所勾结，而我的朋友，似乎也与这‘星枢碎片’牵扯颇深。”
他半真半假，将“星枢碎片”抛出，隐去了《无极星衍秘录》和逍遥“容器”体质的核心秘密，也将明月心被掳之事模糊带过，重点突出了各方对“星枢碎片”的争夺。
“圣教？星枢碎片？”乔老三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这名字听着就邪性……看来这潭水，比我想的还要深。”他看向陈笑宝，“你那位朋友，对你很重要？”
“生死之交。”陈笑宝回答得毫不犹豫，眼神坚定。
乔老三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嘿嘿低笑起来：“重情重义，这点倒不像你娘那般……杀伐果断。不过，也好，有牵挂的人，才更好合作。”他话锋一转，“既然如此，我们的目标就很明确了。第一，保住你的小命，查清官军和排帮的确切意图。第二，找到你那位朋友的下落。第三，看看能不能在这‘星枢碎片’上，捞到足够我们翻身的好处。”
“如何做？”陈笑宝问。
“第一步，借力打力。”乔老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官军不是想找你吗？排帮不是也想插一手吗？那就让他们先狗咬狗。我会把‘疑似身怀重宝的年轻人被排帮截杀，官军介入’的消息，用不同的渠道，分别‘送’给漕帮高层、以及……某些对排帮不满的官军将领耳朵里。把水彻底搅浑，我们才能摸鱼。”
陈笑宝立刻领会：“三爷是想挑起漕帮与官军对排帮的敌意，甚至借官军之手打压排帮，削弱他们，也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没错！”乔老三赞赏地点点头，“排帮近年来扩张太快，吃相难看，早就惹得漕帮和某些地方官员不满了。我们只是帮忙点把火。第二步，你需要尽快养好伤。我会给你弄些更好的伤药。伤好了，有些地方，才需要你亲自去。”
“什么地方？”
“漕帮总舵，或者……官军驻扎的营盘附近。”乔老三语出惊人，“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消息最灵通。当然，不是让你去硬闯。我会安排身份，你需要用你的‘本事’，去听，去看，去判断。尤其是关于那个‘圣教’和‘星枢碎片’的蛛丝马迹。”
陈笑宝默然。这无疑是刀尖跳舞。但正如乔老三所言，想要破局，必须深入虎穴。他的《红尘经》，或许正适合这样的场合。
“可以。”他沉声应下。
“好！”乔老三一拍大腿，“那就这么说定了！在你养伤期间，我会先撒网出去。你安心待着，这水寨别的不敢说，藏个把人，官军和排帮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
合作意向达成，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乔老三让人送来吃食和新的伤药，比之前的品质好了许多。
接下来的几天，陈笑宝摒弃杂念，全力疗伤。有乔老三提供的药物，加上《红尘经》独特的调息法门，他的伤势恢复速度加快了不少，胸口的阴寒气劲也被进一步压制，虽然离痊愈尚远，但至少恢复了部分行动能力。
期间，他能隐约感觉到水寨外的世界正在酝酿着风暴。乔老三的手下进出变得频繁，带来各种零碎的消息。
“排帮在码头又和漕帮的人起了冲突，见血了……”
“听说王参将发了大火，斥责排帮不识抬举，扰乱了河运……”
“漕帮刘香主放出话来，要让排帮的人以后在三河集码头上不了岸……”
乔老三的手段正在发酵。陈笑宝不得不承认，这老狐狸对三河集各方势力的心态和矛盾拿捏得极准。
这一日，陈笑宝正在屋外活动筋骨，尝试着运转内息，乔老三走了过来，脸色有些凝重。
“小子，有个消息，你可能要注意。”他低声道，“我的人探到，排帮最近确实和一批行踪诡秘的外来人接触频繁，那些人……打扮不像中原人，气息也阴冷得很，倒有点像你提到的‘圣教’风格。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
陈笑宝的心猛地一紧！圣教的人果然在三河集出现了！他们是在找逍遥？还是因为别的事？
“能查到他们的落脚点吗？”他急忙问。
乔老三摇头：“那些人很警惕，每次出现都不同地方，甩掉尾巴的本事一流。不过……”他顿了顿，“他们似乎对靠近乱葬岗的那片废弃区域很感兴趣，有人看到他们在那边出没过。”
乱葬岗？陈笑宝想起自己从土地庙撞墙逃入密林的方向。难道……逍遥当时被自己藏在悦来栈，反而阴差阳错地远离了圣教的搜索范围？还是说，圣教在找别的东西？
线索依旧混乱，但圣教的出现，让局势更加复杂危急。
“我的伤差不多了。”陈笑宝看向乔老三，眼神锐利，“三爷，安排一下吧，我想尽快‘出去’看看。”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圣教的阴影已经逼近，他必须主动出击，在漩涡彻底吞噬一切之前，找到逍遥，找到破局的关键。
乔老三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点了点头：“好，明天晚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夜色，再次变得深沉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