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午后，林石终于看到了地平线上那道灰黑色的轮廓。起初他以为是远处的山峦，直到走近了才发现，那竟是连绵的城墙，青砖砌就的墙垛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比溪云镇的土坯墙不知气派了多少倍。
“青牛镇……” 林石喃喃自语，握紧了腰间的短剑。这三天他几乎是连轴转，白天赶路，晚上就找个避风的山坳打坐修行，玄黄气在体内流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连带着脚程也快了不少。
他沿着官道往前走，路面渐渐从黄土变成了青石板，来往的行人也多了起来。有挑着担子的货郎，有骑着毛驴的书生，还有牵着马的镖师，个个都行色匆匆，脸上却带着种不同于山野村民的精明。
“借过，借过！” 两个推着独轮车的汉子吆喝着从旁边经过，车上堆满了扎好的药材，散发着浓郁的药味。林石往旁边躲了躲，玄黄气让他敏锐地察觉到，其中一个汉子腰间鼓鼓囊囊的，像是藏着什么硬物，走路时脚步沉稳，显然有些蛮力。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青牛镇的城门终于清晰地出现在眼前。那城门足有两丈高，上面嵌着铜钉，正中央挂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青牛镇” 三个大字笔力遒劲，透着股说不出的威严。城门两旁站着四个手持长枪的卫兵，穿着统一的皮甲，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进出的行人。
林石跟着人流往城门走，心里有些忐忑。他听说过有些大镇子进出要交城门税，
好在卫兵只是看了他两眼，并没有拦着要钱。林石松了口气，随着人流走进城门，刚想找个地方歇歇脚，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惊呼。
“快看天上！”
“是仙人！是仙人来了！”
林石猛地回头，只见西边的天空中，两道流光正朝着青牛镇飞来。一道是银白色的，像条小蛇般灵活地穿梭在云层里；另一道是赤红色的，拖着长长的焰尾，速度快得惊人。
周围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仰着头指指点点，脸上满是敬畏和激动。有几个小孩子甚至跪坐在地上，对着天空磕头，嘴里念叨着 “仙人保佑”。
林石的心脏 “咚咚” 地跳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两道流光。他知道，这就是莫老七说的修士驾驭法器飞行！
那道银白色的流光先飞近了，林石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小蛇，而是一柄三尺多长的飞剑，剑身上站着个身穿白衣的青年，面容俊朗，嘴角带着淡淡的傲气，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紧接着，那道赤红色的流光也到了。那是一只通体赤红的葫芦，足有半人高，葫芦口冒着淡淡的青烟，上面坐着个穿着红袍的老者，手里拄着根拐杖，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眼神扫过下方的人群，带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
“是飞剑！还有葫芦法器！” 旁边一个背着书箱的秀才激动地喊道，“我在书上见过，这是修行到一定境界才能拥有的神通！”
“听说青牛镇附近有修仙门派，看来是真的！” 另一个挑着菜筐的妇人双手合十，“希望仙长能保佑咱们镇风调雨顺。”
飞剑和葫芦飞得很低，离地面只有十几丈高，林石甚至能看清白衣青年腰间挂着的玉佩，和红袍老者拐杖上雕刻的花纹。他能感觉到，两道法器上散发着淡淡的灵气波动，虽然微弱，却比他体内的灵气精纯得多，让他丹田中的玄黄气都不由自主地躁动起来。
白衣青年似乎察觉到了林石的目光，低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很淡，像是在看一只路边的蚂蚁，没有丝毫停留，随即驾驭着飞剑，朝着镇子东北角飞去。红袍老者也紧随其后，赤葫芦在空中转了个圈，留下一串淡淡的青烟，很快就消失在鳞次栉比的房屋后面。
直到两道流光彻底看不见了，周围的人群才渐渐散去，却还在兴奋地议论着刚才的景象。
“刚才那位白衣仙长，看着也就二十来岁吧？就已经能御剑飞行了，真是年少有为啊！”
“我还是觉得红袍仙长更厉害，你看那葫芦，一看就不是凡物。”
“听说咱们青牛镇的野市，经常有修士光顾，说不定能遇到刚才的仙长呢。”
林石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刚才那一幕给他带来的震撼，远比杀退刘三瘸子和狼群要强烈得多。他一直以为，修行不过是比普通人跑得快些、力气大些，最多能对付几个毛贼和野兽。可亲眼看到修士驾驭法器飞行在天空，他才明白，自己之前的认知是多么狭隘。
那才是真正的力量，是能挣脱大地束缚，翱翔于九天之上的神通！
林石的心里像燃起了一团火，之前杀匪后的阴霾和疲惫一扫而空，只剩下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向往。他想起刘三瘸子说的，小丫被一位女道士带走了。那位女道士，是不是也能像白衣青年和红袍老者一样，驾驭着法器飞行？小丫跟着她，会不会也能学到这样的神通？
“必须尽快提升修为。” 林石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只有变得更强，才能在这个有修士存在的世界立足，才能有资格去寻找小丫，才能有能力保护她。
他不再觉得疲惫，也忘了喉咙的干渴，迈开脚步，顺着人流往镇子里面走去。青牛镇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主街足有三丈宽，两旁的商铺一栋挨着一栋，绸缎庄、酒肆、药铺、铁匠铺…… 应有尽有，招牌在风中招展，比溪云镇热闹了十倍不止。
林石一边走，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玄黄气让他的听力变得异常敏锐，能听到周围各种细碎的谈话声。他特意留意着关于 “修士”、“野市”、“灵石” 之类的字眼，希望能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路过一家茶馆时，他听到两个茶客正在低声交谈。
“听说了吗？昨天野市上，有人卖了颗聚气丹，换了五十块下品灵石呢。”
“五十块？这么多？那卖丹的修士岂不是发大财了？”
“可不是嘛，据说那颗聚气丹品质极好，能让炼气一层的修士无条件突破到炼气二层。对了，你知道吗？青云门下个月开山收徒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青牛镇了，好多外地的年轻人都赶来了，想碰碰运气。”
“青云门？那可是大宗门！哪那么容易就能进去的？听说要测什么灵根，只有灵根好的才能被选中。”
林石的脚步顿了顿，心里一动。青云门？他在溪云镇的茶馆里，听过那两个低阶散修提起过，说他们三年一度的开山收徒就在下月。当时他还只是觉得好奇，可亲眼见过修士飞行的神通后，他才明白，能进入这样的大宗门，对修行者来说意味着什么。
“或许…… 可以去试试。” 林石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能被青云门选中，成为正式的弟子，就能学到更厉害的修行法门，接触到更高层次的修士，说不定能打探到更多关于小丫和那位女修的消息。
但他很快又冷静下来。莫老七说过，大宗门收徒标准极严，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他连自己有没有灵根都不知道，更别说什么好的灵根了。还是先去野市看看，了解一下修行者的世界再说。
林石找了个路边的小贩，买了个最便宜的麦饼，一边啃着，一边向小贩打听野市的位置。
小贩是个看起来很机灵的少年，上下打量了林石一眼，见他虽然穿着普通，却别着着把短剑，眼神也和一般的乡巴佬不同，不敢怠慢，指着东北角的方向说道：“客官是要去野市啊？从这条街一直往前走，到了第三个路口往左拐，看到一棵老槐树，后面那条胡同就是了。不过我劝客官一句，野市里面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您可得多加小心，别轻易招惹那些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尤其是那些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说不定就是修士。”
“多谢。” 林石递过去一个铜板，少年笑眯眯地接了，又补充道：“对了，野市不是什么时候都开门的，只在巳时到申时开放，您要是去晚了，可就进不去了。”
林石点了点头，记下少年的话，朝着东北角走去。麦饼的香味在嘴里弥漫开来，虽然简单，却给了他继续前行的力量。
街道两旁的建筑渐渐变得有些破旧，行人也少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火气和药材混合的味道。林石按照少年的指引，在第三个路口往左拐，果然看到了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树干要两个成年人才能合抱过来，上面系着许多红布条，像是人们许下的愿望。
老槐树后面是一条幽深的胡同，入口处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穿着黑色的短打，腰间挎着刀，眼神警惕地盯着来往的行人，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打手。
林石远远地看着，没有立刻上前。他能感觉到，这两个汉子身上虽然没有灵气波动，却带着股常年打杀的煞气，比刘三瘸子那些残匪要难对付得多。
胡同里偶尔有人进出，大多行色匆匆，有的怀里抱着包裹，有的背着箱子，看打扮有修士，也有普通人，显然都是去野市交易的。
“看来这里就是野市的入口了。” 林石心里想道。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找了个不远处的墙角，靠着墙壁坐下来，一边观察着入口的情况，一边慢慢啃着剩下的麦饼。
他知道，自己对野市一无所知，冒冒失失地进去，很容易惹麻烦。莫老七说过，在陌生的地方，多看、多听、少说话，总是没错的。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石看着那些进出胡同的人，心里充满了期待。他知道，跨过这条胡同，他将真正踏入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充满未知和机遇的修行者世界。
而他的目标，也越来越清晰 —— 提升修为，找到小丫，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