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之国边境,一座在地图上连名字都懒得标注的城镇,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牲畜粪便混合的干燥气味。
角都和飞段坐在一间破旧酒馆的角落,他们追踪二尾人柱力由木人的线索在这里中断了。
“真他妈无聊。”飞段将脚翘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转动着手中的三月镰,“这个镇子里的活人,连献祭给邪神大人都显得不够格,一个个死气沉沉的。”
角都一言不发,他那被面罩遮住的脸看不出任何变化,但那双绿色的眼睛却在不动声色地扫视着整个酒馆。
不对劲。
这个偏僻到连强盗都懒得光顾的地方,这半天之内,至少涌入了三十名以上的忍者。他们伪装成各种身份,商人、浪人、农夫,但他们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查克拉波动,以及刻意压抑的杀气,在角都这位活了近一个世纪的怪物面前,就和黑夜里的篝火一样显眼。
这些人互不统属,眼神交错间充满了警惕与敌意,但他们又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视线总会有意无意地,瞟向自己和飞段所在的角落。
“飞段,闭嘴。”角都发话了,嗓音低沉且不耐烦。
就在这时,三名伪装成行脚商的忍者从他们桌边走过,其中一人投来的窥探视线过于露骨,充满了贪婪与试探。
飞段的动作停住了。
他猛地扭过头,猩红的瞳仁锁定了那名忍者。“喂,杂碎,你的眼睛长得让本大爷很不爽。”
下一秒,寒光一闪。
巨大的三月镰带着破空声挥出,那名忍者甚至来不及结印,头颅便冲天而起,温热的血液溅了满墙。
“你这种垃圾的眼神,是对邪神大人最大的亵渎!”飞段伸出舌头,癫狂地舔过镰刃上的血迹。
这血腥的一幕,成了点燃火药桶的导火索。
“动手!”
一声暴喝,酒馆的窗户、大门、甚至天花板,在同一时间被撞碎。数十道身影带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
“哈哈哈哈!祭典开始了!”飞段不惊反喜,发出了愉悦的狂笑声,挥舞着镰刀迎了上去。
角都的反应更快,他甚至没有起身。后背的缝合线瞬间爆开,无数漆黑的触手破体而出,一部分化作坚韧的盾牌挡住所有投掷来的武器,另一部分则化作锋利的长矛,精准地贯穿了数名敌人的心脏。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角都的攻击高效而致命,每一根触手的舞动都伴随着生命的凋零。
但他很快察觉到了更深层次的异常。
敌人太多了。
他刚刚用风遁压害配合火遁头刻苦的组合忍术清空了一片区域,眨眼间,从倒塌的废墟和临近的街道里,又涌出了更多的忍者。从查克拉微弱、动作笨拙的下忍,到经验丰富、配合默契的上忍级别的叛忍小队,无穷无尽。
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目标明确地冲着他们两人过来。
好奇怪。
在用触手拧断一名岩隐叛忍的脖子后,角都顺手从对方怀里扯出了一个卷轴。
他一边分心操控着心脏面具怪物进行范围攻击,一边展开了卷轴。
那是一份制作粗糙的悬赏令。
上面印着两个头像,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是正在不远处享受杀戮的飞段。
而在头像下面,一串长得惊人的数字,让角都那饱经九十余年沧桑的视线,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活捉,角都,赏金:三十亿两。
活捉,飞段,赏金:三十亿两。
发布方:“净化者”。
角都的动作出现了刹那的凝固。
他的大脑在瞬间被这个数字所冲击。贪婪,这股他身体里最原始、最强大的驱动力,在此刻压倒了一切。
三十亿……三十亿……居然是三十亿。
三十亿两的现金,能做什么?
他脑中那台精密的计算器开始疯狂运转。
“角都!你他妈在发什么呆!”飞段的怒吼将他拉回现实,“这些杂鱼怎么杀都杀不完啊!烦死了!就算全部献祭给邪神大人,邪神大人都会嫌他们太吵了!”
角都回过神,将悬赏令收起,漆黑的触手再次舞动起来,将几个试图靠近的赏金猎人撕成碎片。
他的动作依旧高效,但心思已经完全不在眼前的战斗上了。
三十亿……如果拿到手,该怎么处理?存进银行吃利息?不行,利息太低。购买几个小国的全部国债?风险太大。还是用来投资,投资几个他调研已久,但因为资金问题不敢下手的暴利行业?
他看着不远处那个已经画好了仪式法阵,正拿着长钉准备刺向自己的飞段,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这个只会给自己惹麻烦的白痴,居然也值三十亿?
凭什么?
这场混乱的围剿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直到他们脚下铺满了尸体,残余的赏金猎人终于因为恐惧而溃散。
“哈……哈……真是一场不错的祭典。”飞段从诅咒仪式中退出,畅快地舒展着身体,“虽然都是些杂鱼,但数量管够。”
角都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一具尸体旁,用一种特殊的鸟鸣声呼唤了几下。片刻后,一只不起眼的乌鸦落下,他从乌鸦腿上取下一个极小的信筒,迅速确认了里面的信息。
悬赏,是真的。
一个名为“净化者”的神秘组织,以一种蛮横无理的方式,用金钱向整个地下世界下达了对“晓”的追杀令。
角都缓缓抬起头,看向飞段。
他的眼神,变了。
如果说之前看飞段,是看一个虽然愚蠢、烦人,但实力还算过得去的搭档。那么现在,他看到的,是一个行走的、价值三十亿两的、会说话的金块。
一个给他带来了无穷麻烦,看起来一文不值,但偏偏被人标上了天价的金块。
行踪已经彻底暴露。
从今天起,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会被无穷无尽的苍蝇包围。住店会被人下毒,吃饭会被人监视,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
而杀死这些苍蝇,除了浪费查克拉和时间,得不到任何好处。
这笔买卖,亏了。
从经济学的角度看,已经出现了严重的亏损。
必须……及时止损。
“喂,角都。”飞段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他扛着镰刀走过来,半开玩笑地问道,“你那是什么眼神?不会真的在考虑用我去换钱吧?我们可是队友啊。”
角都转过身,那双绿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当然不会。”他用平铺直叙的口吻回答,“你是我的搭档,我怎么会为了钱出卖你呢?我不是那种贪财的人。”
飞段哈哈大笑起来:“说的也是!钱那种东西有什么意思!”
次日清晨,两人刚离开藏身的洞穴,新一轮的围攻便接踵而至。
这一次的敌人明显更加专业。数十名精英赏金猎人组成一个巨大的包围网,他们使用土遁制造出复杂的地形,用风遁和火遁进行大范围的骚扰,攻击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将角都和飞段分割开。
“又来!烦不烦啊!”飞段怒吼着,挥舞镰刀冲向一面拔地而起的土墙。
就在这时,数张巨大的、闪烁着查克拉光芒的金属大网从天而降,封死了飞段所有的退路。
“我要开始仪式了角都,打扫障碍就交给你了!”
角都的位置,正好可以轻易用触手撕碎其中一张网,为飞段打开缺口。
他也确实抬起了手臂。
然而,那些漆黑的触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秒。
就是这一秒的迟滞,巨网轰然落下,将闪避不及的飞段死死地罩在其中,网上的倒钩深深刺入他的身体,限制了他的所有动作。
“角都!你这个老不死的混蛋!你在干什么!”被困住的飞段发出震天的咆哮,“快把这该死的东西弄开!”
角都站在不远处,冷漠地看着数十名赏金猎人蜂拥而上,用各种各样的封印术式一层层地加固在飞段身上。
他内心那台冰冷的计算器,得出了最终的结果。
用一个随时可以补充替换的搭档换取三十亿,未免也太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