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林晚这记融合了金丹中期法力与铜腑境肉身之力、足以将一座小山丘夷为平地的混沌拳印,主祭那一直隐于兜帽阴影下的猩红目光,终于泛起了清晰的涟漪。那并非恐惧,而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存在被地上虫豸悍然挑衅后,所升起的冰冷刺骨的怒意。
他周身气息阴寒缥缈,显然并非擅长,或者说从心底鄙夷这种毫无技巧可言、纯粹依靠肉身蛮力的近身缠斗。眼看那凝练着毁灭力量的拳印已迫在眉睫,狂暴的劲风压迫得他宽大的黑袍紧紧贴在身上,猎猎作响,他终于无法再保持那仿佛万物皆蝼蚁的静止姿态。
“嗡——!”
一声低沉却直透神魂的嗡鸣响起,源头并非主祭自身,而是他手中那面不断招展的蚀魂幡!幡面上那扭曲的暗金色鬼物图案仿佛活了过来,发出无声的咆哮,浓郁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凝聚了无数怨念邪力的黑气瞬间自主祭身前翻涌而出,急速凝聚,化作一面直径过丈、厚重无比的巨大魂盾!
这魂盾通体漆黑,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张痛苦扭曲、哀嚎嘶吼的灵魂面孔,它们挣扎着,仿佛要脱离盾面,却又被无形的力量束缚,构成了这面盾牌最坚固也最邪异的防御。浓郁的怨力几乎化为实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与灵魂层面的威压。
然而,这还未完!
几乎在魂盾成型的同一刹那,主祭那只一直隐于黑袍之下的左手猛地探出——那绝非人类的手掌!形如干枯的鸟爪,皮肤呈青黑色,覆盖着一层细密而冰冷的黑色鳞片,指甲尖锐弯曲,闪烁着幽光。五指曲张间,指尖之上“噗”地燃起五簇幽蓝色的火焰,那火焰无声燃烧,却散发着极致的阴寒与死寂,仿佛能冻结血液、焚尽生机——正是极度凝聚的幽冥鬼火!
这只诡异的鬼爪后发先至,竟绕过正面的魂盾,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悄无声息却又狠辣精准地抓向林晚轰出拳印的手腕!竟是要以攻代守,直取其运力之关键,手段刁钻狠毒!
电光火石之间,拳、盾、爪,三者于祭坛顶端悍然碰撞!
轰!!!!
宛如九天惊雷直接在耳边炸响,又似巨锤砸在了所有人的心口!一股肉眼可见的环形能量冲击波以碰撞点为中心轰然扩散,瞬间将周围数十丈内所有试图靠近的怨魂、邪气清扫一空!连下方赵苓全力维持的青帝领域都受到了剧烈冲击,碧光荡漾,涟漪阵阵,她脸色一白,身形微晃,却咬牙死死撑住。
林晚那凝聚了全身力量的混沌拳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那面哀嚎魂盾之上!
盾面上无数痛苦面孔在接触拳印的刹那,发出了超越之前所有嘶嚎的、直达灵魂深处的尖锐悲鸣,随即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般扭曲、融化、破碎!厚重凝实的黑气被拳印中蕴含的、兼具星辰净化与乙木生机的霸道力量强行撕裂、驱散、净化!
魂盾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仅仅支撑了不到一息的时间,便在混沌星辉的持续冲击下,轰然炸裂成漫天飞舞的黑色流光,消散于青帝领域的光芒之中。
但,主祭那刁钻诡异的鬼爪,也在此刻成功抓中了林晚的手腕!
嗤——!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腐蚀声响起。林晚只觉手腕处传来一股难以忍受的、钻心刺骨的阴寒与剧痛!那幽冥鬼火看似冰冷,实则蕴含着极其恐怖的腐蚀与穿透特性,竟在接触的瞬间,就灼穿了他护体的混沌星辉与铜腑境气血,直接触及皮肤!那覆盖着鳞片的冰冷指爪,如同烧红的烙铁 bined with 锋利的锉刀,狠狠刮擦在他坚韧远超精金的皮肤上,发出“嘎吱”的刺耳摩擦声,留下五道深可见骨的焦黑指印,边缘皮肉翻卷,甚至能看到微微泛着古铜光泽的骨骼!
“滚!”
剧烈的痛楚反而激起了林晚骨子里的凶性,他发出一声雷霆般的暴喝!手腕处,铜腑境磅礴浩瀚的气血之力如同被引爆的火山,轰然爆发!一股灼热阳刚、充满生命力的力量悍然反冲,强行将那死死扣住的诡异鬼爪震得松开、弹开!附着在伤口上的幽冥鬼火也被这股至阳气血冲击得明灭不定,最终哀鸣着消散。
主祭显然低估了林晚肉身的强韧程度与那恐怖气血的瞬间爆发力,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反震之力逼得向后滑退了半步,脚下坚硬的祭坛石面被划出两道清晰的痕迹。兜帽下那两点猩红的光芒剧烈闪烁了一下,其中的冰寒之意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一击受挫,手腕受创,林晚却仿佛毫无知觉,战意反而更加炽烈沸腾!他得势不饶人,将《逍遥游》身法催谷到极致,身形如鬼似魅,如影随形,死死缠住主祭,绝不给他拉开距离、从容施展蚀魂幡威能的机会!
双拳如同连环坠落的星辰,一拳快过一拳,一拳重过一拳,混沌星辉爆闪,逼得主祭不得不不断挥舞蚀魂幡,凝聚出一道道黑气屏障进行格挡;双腿化作一道道古铜色的凌厉鞭影,专攻其下盘关节与灵力运转节点,迫使主祭身形不断移动、变换,难以站稳脚跟,持幡施法的节奏被彻底打乱;偶尔抓住瞬息的机会欺近身前,蕴含着恐怖巨力的肘击、膝撞,如同沉重的战锤,狠狠砸向主祭的胸腹要害!虽然大部分攻击都被主祭周身自动浮现的、由精纯怨魂凝聚的护甲抵挡下来,但那透过防御传递过去的恐怖冲击力,依旧震得他体内气血隐隐翻腾,黑袍下的身躯微微颤动。
主祭空有远超林晚的深厚修为与蚀魂幡这等足以搅动风云的邪道异宝,但在林晚这完全不合常理、放弃了一切远程神通对轰、执着到极点的贴身猛攻之下,竟一时被压制得左支右绌,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他大部分的心神与法力,都被迫用于防御和化解那如同狂风暴雨般袭来、且每一击都蕴含着净化之力的沉重攻击,蚀魂幡真正恐怖的威能,竟在这种憋屈的缠斗中难以尽情展开。
一时间,祭坛顶端出现了极其诡异且反差强烈的一幕:威势滔天、手持绝世邪幡的黑袍主祭,竟被一个修为明显低于他的青年,凭借着纯粹的肉身武技与悍不畏死的近身搏杀,逼得不断后退、格挡,场面看似惊险万分,主祭仿佛落入了下风。
然而,身处风暴中心的林晚,心中却如同万年寒潭,冷静得没有泛起半分得意与轻松。他清晰地认识到,眼前这种压制,不过是暂时的表象,是凭借青帝领域的辅助与自身出其不意的战术抢得的一丝先机。主祭的防御依旧稳固如山,其体内蕴含的法力深不可测,如同无底深渊,那蚀魂幡的本体更是未曾真正受损,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他自己的每一次攻击都消耗巨大,若非铜腑境内息循环自成天地,提供着源源不断的气血支持,恐怕早已力竭。而下方,赵苓维持青帝领域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显然也已接近极限。
久守必失,久攻不下必露破绽!
必须找到突破口!墨影以巨大代价换来的那两个关键情报——祭坛东南角阵法节点的“淤塞”,以及主祭因维持大阵与祭炼邪幡而导致的“心神损耗”与可能的“破绽”,是他扭转战局,也是他们唯一生还的机会!
他的攻势在外人看来愈发狂暴猛烈,仿佛失去了理智,唯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神识此刻正如同最冷静、最耐心的猎手,在激烈如沸的能量碰撞与肢体交锋中,细细地、一寸寸地感知着主祭气息的每一丝微弱变化,灵力运转的每一个瞬间凝滞,寻找着那可能只在刹那之间闪现的胜机!
决战的天平,在这看似林晚占据主动的激烈缠斗之下,实则维系着一种极其脆弱的平衡。而那真正能够一锤定音的胜负手,至今,尚未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