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传送的撕扯感远比上一次强烈,仿佛要将灵魂都揉碎重组。叶凡紧紧抓住月清瑶的手腕,混沌灵力自主运转,在体表形成一层微薄的护罩,抵御着狂暴的空间之力。他能感觉到月清瑶的手冰冷而颤抖,显然重伤之躯难以承受这等压力。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漫长岁月,那令人窒息的撕扯感骤然消失。
脚踏实地。
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叶凡晃了晃头,立刻警惕地看向四周。月清瑶则闷哼一声,几乎软倒,被他及时扶住。
他们身处一个极其广阔、光线昏暗的殿堂之中。殿堂不知由何种材质建成,呈现一种暗沉的灰色,墙壁、穹顶、地面都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深刻剑痕,一股亘古长存、凌厉无匹的剑意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而在殿堂的最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达十丈的巨型石碑!石碑同样布满剑痕,其形态,赫然与外界那块剑形巨岩一般无二,只是放大了无数倍,更像是一柄真正直插大地的巍峨石剑!一股源自太古洪荒的寂灭气息,从石碑上散发出来,比叶凡从黑色铁片中感悟到的,要精纯、磅礴何止百倍!
“这里……果然是寂灭剑尊的遗迹!”月清瑶虚弱的声音带着震撼,她望着那巨型剑碑,美眸中异彩连连,“如此精纯的寂灭剑意……若能在此感悟……”
叶凡亦是心潮澎湃。他能感觉到,识海中那枚黑色铁片正在微微发烫,与眼前的剑碑产生着强烈的共鸣。更让他惊喜的是,此地虽然剑意凌厉迫人,但灵气却浓郁得化不开,甚至比之前那个山洞还要强上数倍!而且,这里的灵气似乎带有一丝微弱的寂灭特性,对他的混沌道经竟有相辅相成之效!
他立刻扶着月清瑶在靠近剑碑的一处角落坐下:“月姑娘,你伤势太重,先在此运功疗伤,此地灵气对我等有益。”
月清瑶点头,她也知此刻状态极差,不再多言,立刻服下叶凡给的丹药,盘膝闭目,引导着此地独特的灵气入体,滋养受损的经脉。
叶凡则走到剑碑前,仰望着这恢宏的造物。他尝试将神识探向剑碑,却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根本无法深入。剑碑上的每一道剑痕,都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奥妙,看得久了,竟让他神识刺痛,有种要被那凌厉意蕴切割开来的感觉。
“无法直接获取传承么……”叶凡若有所思。他回想之前激活外界剑石,是靠混沌灵力与月华之力共同作用。
他沉吟片刻,尝试着运转《混沌道源经》,将一缕精纯的混沌灵力,缓缓渡向剑碑。
这一次,剑碑没有排斥。那缕混沌灵力如同水滴融入沙漠,被剑碑悄然吸收。紧接着,剑碑上的一道细微剑痕,骤然亮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灰芒!
一股更加清晰、更加深刻的寂灭剑意,顺着那缕灵力连接,涌入叶凡的心神!
并非具体的功法招式,而是一种纯粹的“意”——万物终结,归于虚无,于寂灭中寻求永恒,于毁灭中窥见新生!
叶凡心神剧震,瞬间沉浸在这股浩瀚的剑意海洋之中。他对“归墟引”的诸多困惑,此刻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那不仅仅是引动和湮灭,更是一种对“存在”与“虚无”法则的驾驭!
他当即盘膝坐下,摒弃杂念,全力感悟这股源自剑碑的寂灭真意,与自身混沌大道相互印证。
时间在这片寂静的殿堂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叶凡被一阵轻微的灵力波动惊醒。他睁开眼,发现是月清瑶结束了初步疗伤,正站在不远处,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以及他身前那道已然黯淡下去的剑痕。
“叶道友果然非常人,竟能引动这剑碑传承。”月清瑶语气带着一丝惊叹,她的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但内伤依旧严重。
“侥幸有所感应。”叶凡收敛心神,看向她,“月姑娘伤势如何?”
“已暂时稳住,但伤及本源,非短时间可愈。”月清瑶轻轻摇头,目光扫过殿堂四周那些密密麻麻的剑痕,以及散落在地的一些早已失去灵光、形态各异的残破兵刃,“此地剑意虽盛,却似乎……并无具体的传承功法,唯有这无尽的‘意’。”
叶凡点头,他也发现了这一点。这更像是一处悟道之地,而非藏经阁。
“或许,传承就在这些剑痕与残兵之中,需要自行领悟。”叶凡推测道,“而且,我怀疑此地并非唯一之所。这剑碑,可能只是起点。”
他走到一柄斜插在地、只剩半截剑身的断剑前,尝试以混沌灵力接触。
断剑毫无反应。
他又换了几处剑痕和残兵,结果依旧。
月清瑶也尝试以月华之力感应,同样一无所获。
“看来,并非所有痕迹都留有传承,或者,需要特定的契机与功法引动。”月清瑶蹙眉。
就在这时,叶凡的目光被殿堂穹顶吸引。在那高高的穹顶之上,并非完全昏暗,而是镶嵌着无数颗散发着微光的宝石,排列成玄奥的图案,如同夜空中的星辰。其中,有七颗宝石格外明亮,勾勒出勺子的形状。
“北斗?”叶凡下意识低语。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七颗明亮的宝石骤然投射下七道清冷皎洁的星辉光柱,精准地笼罩在月清瑶身上!
月清瑶身体一震,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之色!她感觉到,那七道星辉之中,蕴含着一股与她功法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精纯的月华之力,以及一套玄妙的牵引法诀和身法影像,正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识海!
“北斗踏月步”!
这是一门极其高深的身法传承!
月清瑶立刻盘膝坐下,全力接受这股突如其来的传承,周身月华流转,与穹顶星辉交相辉映。
叶凡看着这一幕,心中明了。看来,此地传承并非只有寂灭剑意一种,而是包罗万象,但需要修炼者拥有相应的资质或功法引动。月清瑶的月华之力,恰好引动了这“北斗踏月步”。
他为自己感到高兴的同时,也更加专注地继续感悟剑碑上的寂灭真意。他的“归墟引”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变得更加凝练,意蕴更加深沉。
然而,就在两人都沉浸于各自机缘之时,叶凡识海中那枚黑色铁片,再次产生了异动!它不再只是发烫,而是轻微地震颤起来,道道微不可察的灰色波纹扩散而出,与整座剑碑,乃至整个殿堂产生了更深层次的共鸣!
“嗡——!”
巨大的剑碑,猛地一震!碑体上,那些原本杂乱无章的剑痕,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开始流动、重组,最终在碑面中央,凝聚成了一篇由无数细密剑痕组成的古老经文!
经文的开头,是四个蕴含着无尽毁灭与重生意味的大字:
《寂灭剑章》!
真正的核心传承,显现!
叶凡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而与此同时,在接受“北斗踏月步”传承的月清瑶,也似有所感,微微睁眼,看到那剑碑上浮现的经文,美眸中闪过一丝震撼,随即又缓缓闭上,更加专注地吸收着自己的机缘。
她知道,那是属于叶凡的造化。
殿堂内,两人一者承接上古剑尊无上剑道,一者领悟星辰月华玄妙身法,气息交融,却又泾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