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使然,老娘喊你一声钟爷爷,你还真把自己当一盘菜!
活着也好,死了也罢,关你锤子事!
自己屁股上还糊着屎,还想给别人医痔疮,真是能得你了!”
黄书瑶一巴掌拍在审讯室的桌子上,“就你儿子对戚女士那点龌龊的心思,人尽皆知,怎么?因爱生恨?
得不到就毁掉?
癞蛤蟆永远吃不着天鹅肉,你钟家饱读诗书,这点道理应该懂啊,犯得着泼粪吗?
我母亲,就算侥幸没死!
那又能怎么样?
我父亲如今的高度,是你钟家八辈子也够不着的!
从1959年,8月25号那天起!”
她一字一顿,声音冰冷刺骨,“在富余镇公安局!
您的好儿子,那个嘴里说把我当成亲生女儿疼的人,拿我当政治交易的筹码,那一刻起。
您钟家跟我们戚家的情分就断了!
我黄书瑶虽然是一介女子,但承载着两个世家,一个官家传中接代的重任。
但凡跟我的安全有关,就没有任何可调解的,更没有任何旧情可讲,懂吗?”
钟老头眼底深处抑制不住伤痛,嘴唇哆嗦了几下。
“是啊····独苗的珍贵,老头子比谁都懂!
我这一脉的根,因你母亲而断了!
我那痴情的儿子,把你这个孽种,当棋子又怎么样?
是你和你母亲欠他的,欠我的。
你的父亲是搅屎棍,你的母亲就是扫把星,害我绝后的扫把星。
我舍不得对儿子动手,报复一下罪魁祸首,不是人之常情吗?
成王败寇!
走到今天这一步,什么结果,老头子我都坦然受之!
当跨出第一步,与虎画皮时,我就想到有今天了,只是没想到今天来的这么快。”
他说完闭上眼睛,疲惫地挥挥手,示意黄书瑶可以离开了。
黄书瑶既然从他那姿态中,看到一丝不屈的高傲,即便已经快油尽灯枯,也要站着死的决心。
“哈哈···”
她气笑了,笑意中带着冰冷的寒意。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
怎么不装假慈悲了?
我是孽种?
新时代颁发的结婚证,受最高法律保护的军婚,生下来的孩子叫孽种?
你钟家的糟糠娃娃亲,已经大过法律?
你儿子无视道德,无视法律,大放厥词,肖想人妻真是好家教。”
她看着钟老头这副油盐不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生出一股莫名的火,恨不得打这老家伙一拳。
特别是看到他那带着点悲情的表演,摆起一副无欲无求,受害者的样子,黄书瑶更气了有木有,她在心底冷笑。
她看得出来,这老狐狸跟她玩哀兵之计,演给谁看呢?
不就是想激怒她,博取一丝虚无缥缈的同情,最好能浑水摸鱼搅乱局面,逼戚女士出来保他吗?
门儿都没有,等戚女士退休,他坟头的草都长了几茬了,最多是遗憾的送上鲜花一束。
“哼!”
黄书瑶舌头抵紧后牙槽,眼里的嘲讽都快溢出来了,死死盯着钟老头,“咱们···”
她刻意拉长了语调,“走着瞧!”
说完,毫不留恋转身大步离开,砰地一声带上了审讯室的门!
黄书瑶此刻很憋屈,明明钟老头是一个阶下囚,她却有一种被拿捏的感觉。
说再多都是徒然的,就好比一拳打在棉花上。
钟老头紧闭的双眼,在黄书瑶离开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珠剧烈地滚动了几下,一滴清泪从眼角划过。
黄书瑶气冲冲的离开审讯室,连门口的亲亲老公都没有理会。
跑到办公室去找黄父告状了,她现在可是有“靠山”的人。
她端起黄父面前的茶缸,“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大口。
“哐当”一声把手里的搪瓷缸子砸在实木办公桌上,里面的茶水溅出来,淋湿了摊开的口供。
“操!
人倒霉,喝水都塞牙缝,烫死我了!”
她看都没看一眼打湿的笔录,叉着腰,脖子都气红了,小嘴像机关枪似突突扫射。
“丫挺的钟老头!
真他妈给脸不要脸!
明明是一个阶下囚,那架子端得比老爸还高,鼻孔朝天!
还想拉踩戚同志,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句句话都带着钩子,不动声色的套话!
气死我,他以为他是谁啊,求人也没一个求人的姿态,还在摆世家长辈的谱!”
她越说情绪越激动,显然是气得不轻。
办公室原本浓烈的烟味混合着铁观音味,就被她的怒气给淹没了!
慢她一步跟过来的林深海,斜倚在门框边,
单手摸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滑动着指尖。
他等黄书瑶发泄完了,才慢悠悠进门坐下。
“瑶瑶,莫那么大火气嘛。
气大,伤身哦!”
“伤身?
老娘现在就想杀人!
臭男人,要你来干啥?
刚才你也不说帮我怼几句,平常屁话超过文化,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白费,靠不住的玩意!”
黄书瑶扭头瞪他,要不是两个父亲在这里,她一定给林深海耳朵上来一个爱的“全屏道”。
“林深海!
你当时就在门口像一个门神一样杵着,看得还不够清楚吗?
老不死的那德行,三句话打不出一个屁来,一冒杂音就是套话,你就说气不气人?
啊?
把我当软柿子捏嘛,啊啊····
丢雷老母!”
她气的乱叫,在心里把钟家的祖宗十八代,子孙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多少年没这么憋屈过了!
钟老头总共加起来说了不到五句话,就把她噎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像是上了刑一样,觉得自己窝囊极了。
“媳妇,你这是妥妥的迁怒啊!
何必啊!
为了别人把自己气得够呛,多少有点虎。
连林家岛的土话都出来了,你一个京城大妞,真是难为你了!”
林深海也不生气,走近黄书瑶身边帮她顺气,手上的动作轻柔,说的话却像秤砣。
“他不是针对你拱火,是故意激怒你,他在找死。”
“找····找死?
他那种人会是主动寻死的人?”
黄书瑶噎了噎口水,“是你脑子进水了?
还是他脑子进水了?
想死找我干嘛?
老娘是地府的索命阎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