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内,空气因红莲取出的残图而骤然凝固。那丝帛上的焦痕与模糊字迹,仿佛带着不祥的魔力,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血祭…”韩非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眉头紧锁,“姬无夜寻找火雨山庄的宝藏,为何会与‘血祭’扯上关系?这绝非寻常贪财所能解释。”
紫女接过残图,指尖细腻地抚过丝帛边缘与墨迹深浅,妩媚的容颜上笼罩着一层寒霜:“这丝帛质地非凡,是‘齐纨’中的上品,非豪富之家不可得。墨色沉凝,隐有金砂,这是专门用于绘制重要图卷的‘犀角墨’,价格堪比等重黄金。再看这绘图笔法,粗犷中暗合尺度,关键处皆有密标,绝非普通画工所为,倒像是…军中司职勘探营造的‘舆吏’的手笔。” 她掌管紫兰轩,见识过各国奇珍异宝,对这类细节极为敏锐。
张良沉吟道:“姬无夜执掌军权,麾下有此类专才并不奇怪。奇怪的是,火雨公当年虽富甲一方,但其财富多为金玉珠宝、田产地契,从未听说过需要以‘血祭’才能开启的宝藏。此事透着诡异。”
弄玉凝望着那残图,眼中哀伤与困惑交织:“父亲…从未提及过此类事情。火雨山庄虽大,却只是一处富家园林,怎会与这等邪异之事相关?”
陈昂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残图,他的灵觉远超常人,能感知到常人所不能察之物。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有些痕迹,并非肉眼可见。这残图之上,缠绕着一丝极淡却无比阴冷的气息,怨毒而腐朽,与百越巫术的阴毒、阴阳家术法的晦涩皆不相同,更为古老…也更令人不适。” 他刻意避免了任何可能引起联想的描述。
他的话让密室内的温度仿佛又下降了几分。卫庄抱剑而立,冷声道:“是与不是,一看便知。既然线索指向火雨山庄,走一遭便是。”
“但将军府刚刚闹出那么大动静,”韩非虑事周全,“姬无夜必定严防死守,我们此刻前往,岂非自投罗网?”
陈昂却摇了摇头:“未必。姬无夜刚刚吃了大亏,损失惨重,阴阳家高手受伤。他定然以为我们会龟缩不出,或想办法应对明日朝会的发难。其注意力必集中于新郑城内,尤其是紫兰轩和我们可能藏身之处。反而对已成废墟、且他认为我们不知晓残图存在的火雨山庄,疏于防范。”
“灯下黑?”紫女眼眸一亮,“有理。而且火雨山庄位于新郑郊外,即便有守卫,也绝不会如将军府般森严。”
“事不宜迟。”真天泽沙哑开口,他对这种涉及诡异力量的事情最为敏感,“若真是什么邪门的‘血祭’,拖延下去,恐生变故。”
卫庄直接看向陈昂:“你可能感知那气息的具体源头?”
陈昂微微闭目,灵觉如同无形的触手,仔细感知着残图上那缕阴冷气息的细微流向与残留印记。九阴真经淬炼出的灵觉敏锐无比,对这类气息的感知远超常人。
片刻后,他睁开眼,指向残图上一条几乎被烧毁的路径标记的尽头:“气息的残留印记,虽微弱,但大致指向这个方位…似乎是山庄后山,一处…水脉汇集之地。”
“后山…水脉…”弄玉轻声重复着,努力回忆,“山庄后山确有一处深潭,名为‘碧水潭’,父亲曾说那是山庄水源地,平日严禁下人靠近…”
线索逐渐清晰。
“既如此,今夜便行动。”韩非做出决断,“姬无夜绝对想不到我们刚脱险便敢立刻出击。卫庄兄、陈兄、天泽,劳烦你们三位前去探查。我与子房、紫女留守,应对明日朝会,并设法迷惑姬无视线。”
他看向弄玉:“弄玉姑娘,你对山庄地形最熟,能否绘制一份简图?”
弄玉坚定点头:“义不容辞。”
夜色更深,月藏云后。
三道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潜出新郑城,向着郊外废弃的火雨山庄疾行。卫庄的鬼谷身法,真天泽的百越秘术,陈昂的横空挪移(九阴真经轻功),皆堪称天下极速,不多时,一片笼罩在凄迷夜色中的庞大废墟轮廓,便出现在眼前。
昔日繁华鼎盛、灯火通明的火雨山庄,如今只剩断壁残垣,焦黑的木梁、倾颓的亭台在夜风中呜咽,如同鬼蜮。
弄玉绘制的简图早已熟记于心。三人避开正门,从一处坍塌的侧墙潜入,按照地图指引,径直向着后山碧水潭方向摸去。
越靠近后山,空气中的潮湿之气越重,但除此之外,陈昂敏锐地感知到,那缕源自残图的阴冷气息,也越发清晰起来。
“小心。”陈昂忽然低声示警,身形一顿,“前方有埋伏,气息…与将军府那些阴阳家弟子同源。”
卫庄眼神一寒,鲨齿剑微微出鞘。真天泽的骨锁链也悄无声息地滑入手中。
果然,在前方一片相对完整的回廊阴影中,隐约藏着数道黑影,手持法器,气息阴晦,正警惕地注视着通往深潭的唯一路径。
姬无夜果然没有完全放弃这里,只是守卫力量远不如新郑城内。
“三个。”卫庄瞬间判断出人数和位置,语气森然,“我来处理。”
陈昂却抬手阻止:“不必打草惊蛇。”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九阴真经内力与龙神功龙元之气悄然融合,运至喉部。下一刻,他嘴唇微动,一种奇异的、极低却极具穿透力的鬼狱阴风吼功夫被加以控制地施展出来。
这音波功并非用于杀敌,而是针对精神。一股无形的、带着震慑与迷幻效果的音波,如同微风吹过草丛,精准地拂过那三名阴阳家弟子。
三人身体同时一僵,眼神瞬间变得恍惚呆滞,仿佛陷入了短暂的梦魇,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走!”陈昂低喝一声。
三人身法展动,如同三道轻烟,从那几名陷入精神震慑的守卫眼前掠过,迅速穿过回廊,向着更深处的后山掠去。
穿过一片荒废的园林,水声渐响。很快,一个在月光下闪烁着幽暗光芒的深潭出现在眼前。潭水漆黑,深不见底,四周岩石陡峭,寒气逼人。
而那缕阴冷气息的源头,赫然便指向这幽深的潭水之下!
“在水里?”真天泽皱眉。
陈昂走到潭边,蹲下身,指尖轻触水面。一股刺骨的阴寒顺着指尖蔓延,其中蕴含的怨毒与死寂气息,让他体内的九阴内力与龙神功都自发地微微运转抵抗。
“不止是水…”陈昂目光锐利如剑,看向潭底,“这潭水…像是一层屏障。下面有东西,那残图指引的,以及散发出阴冷气息的,都在下面。”
卫庄凝视着深潭,感受着那若有若无的危机感:“如何下去?”
陈昂站起身,体内龙神功悄然运转,一股至阳至刚的气息微微透出,驱散了些许阴寒:“我先下去一探。龙神功擅水,可闭气久驻。你们在上策应,若有异动,再见机行事。”
说罢,他不等二人回应,周身泛起一层极淡的金芒,纵身一跃,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那漆黑冰冷的潭水之中,向着那诡谲的气息源头潜去。
潭水之上,只剩下波纹荡漾,很快复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唯有那刺骨的阴寒,依旧弥漫在空气之中。
卫庄与真天泽守在潭边,神色凝重,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与漆黑的水面。
这沉寂的火雨山庄废墟,这幽深的碧水潭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那需要“血祭”才能开启的,又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