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伏后的太阳像个火球,烤得灵江新村的土地直冒烟。公共厨房旁的蓄水池水位一天天下降,原本清澈的井水变得浑浊,李老栓提着木桶舀水,桶底总能沉下一层细沙。“这样下去可不行,”他蹲在蓄水池边叹气,“再过十天半月,这水就没法做饭了!”
这话被路过的陆承宇听了正着。他走到蓄水池边,看着见底的井水,眉头拧成了疙瘩。自打入夏,灵江的水位就没怎么涨过,村里的几口老井要么水量减少,要么水质变差,连之前用来灌溉的水井都快干了。“晚秋,”陆承宇转身找到林晚秋,“现在喝水、灌溉都成了问题,咱们得想办法打口新井,而且得是深井,这样才能保证水源稳定。”
林晚秋刚从暖棚回来,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她看着村民们提着空桶在老井边排队,心里也急得慌:“打井是唯一的办法,可打深井不是小事,咱们既没经验,也没工具,这活儿不好干。”
“再难也得干!”陆承宇的语气斩钉截铁,“明天就召集大家商量,咱们一起想办法,总能打出井来。”
第二天清晨,灵江阁前的空地上挤满了人。当陆承宇提出打深井的想法时,人群里立刻炸开了锅。青岩村的王老汉摇着头说:“打深井哪那么容易?我年轻的时候跟着村里人打过一口井,挖了二十多天,最后还是塌了,白忙活一场!”流民里的张大哥也皱着眉:“咱们连专业的工具都没有,就靠锄头、铁锹,怎么挖得深?”
葛部的阿木站了出来,黝黑的脸上满是坚定:“没工具咱们可以做,没经验咱们可以试!总不能看着大家没水喝。我和族里的几个兄弟有力气,愿意去挖井!”刀疤脸也跟着点头:“护江队的人也能上,多个人多份力!”
见大家愿意出力,陆承宇松了口气。他当即安排分工:沈木匠负责做打井用的工具,比如木架、吊桶、铁锹;刀疤脸和阿木带着壮劳力选井位、挖井口;李老栓则负责收集打井需要的材料,比如木板、绳索、石灰石;林晚秋则查阅前世的记忆,回忆打井的注意事项,避免走弯路。
选井位是打井的第一步。林晚秋记得,打井要选在地势稍高、土壤紧实的地方,还要远离厕所和猪圈,避免水源被污染。她和陆承宇、老秀才一起,在村里转了整整一天,最后把井位定在了灵江阁和暖棚之间的空地上。“这里地势高,离水源近,而且土壤看起来比较紧实,应该是个好地方。”林晚秋蹲下身,抓起一把土捏了捏,土壤里没有太多杂质,透气性也不错。
确定了井位,沈木匠的工具也准备好了。他用粗壮的杉木做了一个四方的木架,木架中间装了一个滑轮,用来吊桶运土;还打了几把特制的铁锹,铁锹头比普通的更宽、更锋利,方便挖硬土;绳索则用葛藤编织,结实又耐磨。
打井的第一天,天刚蒙蒙亮,刀疤脸和阿木就带着二十多个壮劳力来到了井位。他们先用锄头挖了一个直径两米多的圆坑,挖到一米深时,土壤开始变得湿润。“大家加把劲,这下面肯定有水!”刀疤脸挥舞着铁锹,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滴,砸在泥土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可挖了三天,当井挖到五米深时,问题出现了。井底的土壤变得越来越湿,一铁锹下去,泥土就和水混在一起,变成了稀泥,根本没法用吊桶运上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阿木抹了把脸上的泥和汗,“稀泥一挖就塌,咱们挖多少,它塌多少。”
林晚秋闻讯赶来,趴在井口往下看,井底全是稀泥,几个壮劳力站在里面,脚都陷进了泥里。她突然想起前世见过的“沉井法”,连忙说:“咱们可以做一个木框,把木框放进井里,让木框挡住周围的泥土,这样就不会塌了。”
沈木匠立刻明白了林晚秋的意思。他带着工匠们用厚木板做了一个高两米、直径一米五的圆形木框,木框的底部削得尖尖的,方便下沉。当木框被放进井里后,壮劳力们在木框里挖泥,木框随着泥土的减少慢慢下沉,周围的泥土被木框挡住,果然不再坍塌了。
“晚秋姑娘,你这法子真管用!”刀疤脸从井底探出头,笑着大喊。林晚秋也松了口气,提醒道:“大家小心点,木框下沉的时候别靠太近,注意安全。”
解决了坍塌的问题,打井的进度快了不少。可挖到十米深时,又遇到了新的难题——井底出现了坚硬的岩石层。铁锹挖下去,只能在岩石上留下一道白印,根本挖不动。壮劳力们轮流上阵,累得满头大汗,岩石层却只被凿开了一个小坑。
“这岩石太硬了,咱们的铁锹根本凿不动,”阿木坐在井边喘气,“再这样下去,咱们得挖到什么时候?”人群里开始出现抱怨声,有些村民甚至打起了退堂鼓:“要不咱们换个地方打井吧,这里有岩石,肯定打不出来。”
陆承宇皱着眉,没有说话。他走到岩石层边,用手摸了摸坚硬的岩石,又看了看周围的村民,突然开口:“不能换地方!咱们已经挖了十米深,现在换地方,之前的功夫就全白费了!岩石硬,咱们就用更硬的东西凿!沈木匠,你能不能做几个铁凿子?咱们用锤子砸,不信凿不开它!”
沈木匠点了点头:“我家里还有些废铁,能打几个凿子出来,就是得费点功夫。”“只要能打出凿子,再费功夫也值!”陆承宇拍了拍沈木匠的肩膀。
接下来的三天,沈木匠几乎没合眼,守着铁匠炉打凿子。他把废铁烧红,用锤子反复敲打,再放进冷水里淬火,一个个锋利的铁凿子终于做了出来。当壮劳力们拿着铁凿子和锤子下井时,眼睛里又燃起了希望。
凿岩石的过程比想象中更艰辛。壮劳力们两人一组,一人拿着凿子,一人拿着锤子,一锤一锤地凿着岩石。锤子砸在凿子上,震得人手臂发麻,虎口生疼。井底的空间狭小,空气不流通,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呼吸都变得困难。可没有人叫苦,也没有人放弃,因为他们知道,这口井关系到整个新村的生计。
林晚秋每天都会提着凉茶和干粮到井边,给下井的壮劳力们送水送饭。她还特意让盐穗娘煮了绿豆汤,给大家解暑。看着壮劳力们一个个累得精疲力尽,却依然坚持着,林晚秋的心里既心疼又感动:“大家辛苦了,咱们轮流休息,别累坏了身体。”
就这样,整整凿了七天,坚硬的岩石层终于被凿开了一个洞。当第一股清水从洞里冒出来时,井底的壮劳力们激动地大喊:“出水了!出水了!”
听到喊声,井边的村民们都围了过来,脸上满是惊喜。陆承宇趴在井口往下看,只见清水顺着岩石的缝隙慢慢渗出,很快就积了一层。“大家再加把劲,把岩石层凿得再大些,让水流得更顺畅!”他大喊道。
又过了三天,岩石层被凿开了一个一米宽的洞口,清水源源不断地冒出来,井底很快就积满了水。当第一桶清澈的井水被吊上来时,李老栓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甘甜的井水顺着喉咙流下,他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甜!这水真甜!咱们终于打出井了!”
村民们欢呼雀跃,围着井口又唱又跳。刀疤脸和阿木从井底爬上来,浑身都是泥和水,却笑得像个孩子。陆承宇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满是感慨:“这口井来得不容易,是大家用血汗换来的。咱们得好好保护它,让它永远为新村的人供水。”
为了保护水井,沈木匠用杉木做了一个井盖,防止杂物掉进井里;林晚秋则让人在井边砌了一圈石墙,石墙上留了几个出水口,方便大家取水,也防止井水溢出;李老栓还在井边种了几棵柳树,柳树的根能固住土壤,还能为水井遮阴。
水井打好的那天,新村举行了“庆井宴”。公共厨房里摆满了饭菜,村民们围着水井,喝着甘甜的井水,吃着香喷喷的饭菜,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老秀才站起身,举着陶碗说:“这口井不仅是一口水井,更是咱们新村团结一心的见证!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咱们像打井一样,齐心协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
众人纷纷举杯,陶碗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陆承宇和林晚秋并肩站在井边,看着清澈的井水,心里满是踏实。“你看,”林晚秋轻声说,“只要大家团结在一起,再难的事也能办成。”陆承宇握住她的手,笑着说:“是啊,这口井是咱们新村的希望,有了它,咱们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晚风拂过,柳树的枝条随风摇曳,井边的石墙在月光下泛着光,清澈的井水倒映着满天的繁星。村民们的笑声传遍了整个村子,灵江的江水缓缓流淌,仿佛也在为这口来之不易的水井欢呼。
而这口井,就像一颗定海神针,深深扎根在灵江新村的土地上,用甘甜的井水滋养着这里的每一个人,见证着新村的成长和变迁,也陪伴着新村的人,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庆井宴的热闹还未散去,新的考验已悄然降临。初秋的一场暴雨连下了两天两夜,狂风卷着雨水拍打在井边的柳树上,树枝剧烈摇晃,不少落叶和泥沙被冲进了井边的石墙缝隙。雨停后,李老栓像往常一样去井边打水,刚放下吊桶,就发现桶里的水比平时浑浊了不少,还飘着几片腐烂的树叶。
“不好,井水被污染了!”李老栓心里一紧,连忙提着水桶跑到灵江阁找陆承宇和林晚秋。两人赶到井边时,只见井边的石墙被雨水冲垮了一角,泥沙混着落叶顺着缺口滑进了井里;原本盖在井口的木盖被风吹到了一边,雨水直接灌进了井中。
林晚秋蹲在井口,看着浑浊的井水,眉头紧锁:“之前只想着防止杂物掉进井里,却没考虑到暴雨会冲垮石墙。井水一旦被污染,不仅不能喝,用来灌溉蔬菜也会影响收成。”她转头对陆承宇说,“得赶紧把井里的脏水抽出来,重新加固石墙,还要做一个更结实的井盖,防止下次暴雨再出问题。”
陆承宇当即召集村民们行动。刀疤脸带着护江队的人用吊桶一桶一桶地往外抽脏水,沈木匠则指挥工匠们拆除被冲垮的石墙,重新用石块和水泥(用石灰、黏土和细沙混合制成)砌墙;李老栓带着人清理井边的落叶和泥沙,林晚秋则在一旁提醒大家:“抽完脏水后,要在井里撒一层石灰石消毒,再把井底的泥沙清理干净,这样井水才能恢复清澈。”
抽脏水的过程比想象中更耗时。井水浑浊,吊桶每次只能装半桶水,而且需要有人在井底不断搅动泥沙,才能让脏水顺利被抽上来。刀疤脸和阿木轮流下井,浑身都沾满了泥水,却没有一句怨言。“这口井是咱们用血汗挖出来的,说什么也不能让它被污染了!”刀疤脸一边搅动泥水,一边大喊。
连续抽了三天,井里的脏水终于抽完了。沈木匠也重新砌好了石墙,这次的石墙比之前更厚、更结实,还在石墙顶部做了一个倾斜的挡雨檐,雨水再也不会直接冲刷石墙;他还用铁皮和杉木做了一个新的井盖,井盖边缘包着铁皮,中间装了一个铁锁,不用时可以把井盖锁上,防止被风吹走或被杂物砸坏。
林晚秋让人在井里撒了一层石灰石,又用干净的井水反复冲洗了三遍。当第一桶清澈的井水被吊上来时,李老栓再次尝了尝,甘甜的味道和之前一样,他激动地说:“干净了!井水终于干净了!”
经历了这次污染事件,村民们更加珍惜这口井。陆承宇还特意立了一条“水井保护规矩”:每天由专人负责检查井盖是否锁好、石墙是否有损坏;取水时要先洗手,不能把脏东西掉进井里;井边十米范围内不能堆放垃圾、不能洗衣服、不能饲养牲畜。违反规矩的人,第一次警告,第二次扣两斤劳粮,第三次取消当月的“卫生之家”评选资格。
为了让大家更好地遵守规矩,林晚秋还和孩子们一起做了“水井保护小牌子”,牌子上画着禁止乱扔垃圾、禁止洗衣服的图案,挂在井边的柳树上。孩子们每天都会去井边检查,看到有人违反规矩,就会跑过去提醒:“不能在这里扔垃圾,会污染井水的!”
随着水井保护规矩的推行,井水再也没有被污染过。李老栓还在井边放了一个专门的取水桶,桶上挂着一块皂角,大家取水前都会先洗手,再用干净的取水桶打水。“这口井就像咱们的亲人一样,得好好照顾它。”李老栓经常这样对村民们说。
深秋的一天,周大人亲自来到新村视察。当他看到这口深水井时,忍不住赞叹道:“你们真是不容易!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不仅打出了深井,还把水井保护得这么好。这口井不仅解决了村民的喝水问题,还能用来灌溉,真是一举两得!”
陆承宇笑着说:“这都是大家齐心协力的结果。没有村民们的辛苦付出,没有晚秋的出谋划策,这口井根本打不出来。”他转头对林晚秋说,“下一步,咱们打算用井水灌溉菜园,再在菜园旁边建一个蓄水池,把多余的井水储存起来,这样冬天也有足够的水用。”
周大人连连点头,对身边的文书说:“把灵江新村打井和保护水井的经验写进奏折里,让其他地方也学学。他们这种团结一心、克服困难的精神,值得大家学习!”
傍晚,夕阳西下,余晖洒在井边的柳树上,投下长长的影子。陆承宇和林晚秋并肩站在井边,看着清澈的井水倒映着晚霞,心里满是欣慰。“你看,”林晚秋轻声说,“只要咱们用心保护,这口井会一直为咱们供水,陪伴咱们走过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
陆承宇握住她的手,笑着说:“是啊,这口井不仅是一口水井,更是咱们新村的精神象征。它告诉咱们,只要团结一心、不怕困难,就没有办不成的事。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挑战,咱们都要像保护这口井一样,守护好咱们的新村,让日子越过越红火!”
晚风拂过,柳树的枝条随风摇曳,井边的石墙在夕阳下泛着光,铁制的井盖锁得紧紧的,保护着井里甘甜的清水。村民们扛着锄头从菜园回来,路过井边时,都会停下来打一桶水喝,甘甜的井水滋润着干渴的喉咙,也滋润着每个人的心田。
而这口井,就像一位沉默的守护者,深深扎根在灵江新村的土地上,见证着村民们的勤劳与智慧,见证着新村的繁荣与发展,也将继续陪伴着这里的每一个人,走向更加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