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尘的剑令残片还在发抖,金光与黑雾碰撞的余波震得他整条手臂发麻。那残影的爪子擦过心口,三道血痕火辣辣地烧着,血珠一滴一滴砸在结界上,发出轻微的“嗤”响。
就在这时,慕容雪突然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前一栽。
“雪姐!”楚寒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肩膀,却见她嘴角溢出一口黑血,腥臭扑鼻。他眉头一皱:“这味儿不对劲……不是普通的魔气。”
苏清绾猛地抬头,银针在指尖一颤:“她脉象乱了,四象灵气在倒流!”
云逸尘心头一沉,顾不得胸口伤势,一个箭步冲到慕容雪身后,手掌贴上她后颈。玄武之气刚探入,指尖便触到一片诡异的纹路——那纹路像是活的一样,随着地底传来的震动微微起伏,竟与锁链的节奏完全一致。
“林家的暗纹?”他瞳孔一缩,“她什么时候被种下的?”
“不是种下的。”楚寒咬牙,把绳索死死缠住慕容雪双臂,“是重生时就埋的伏笔!这纹路跟地脉锁链同频,她在被抽血——不,是被抽命格!”
话音未落,慕容雪猛地睁眼,瞳孔泛起灰白,嘴里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她四肢开始抽搐,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黑线,顺着经脉往心口汇聚。
“她在变成锁眼!”苏清绾反应极快,银针瞬间刺入她百会穴,月华之力顺着针尾涌入。
可那股力量刚进去,就被一股更强的吸力扯了进去,连带着苏清绾都晃了晃,唇角渗出血丝。
“不行,封不住!”她声音发颤,“她的识海已经和地脉连上了,再这样下去,整个封印系统会以她为轴心重启!”
“重启个鬼!”楚寒怒吼一声,把饕餮玉佩碎片按在慕容雪心口,“老子偏不让它得逞!”
玉佩刚贴上,便发出刺耳的“咔”声,裂痕瞬间加深。一股黑气从慕容雪体内涌出,直冲玉佩,却被硬生生吸了进去。可吸了不到三息,玉佩就开始反震,楚寒整个人被掀飞出去,撞在碎石堆上,七窍渗血。
“这玩意儿……它在呼吸……”他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地脉不是死的,它他妈是活的!”
云逸尘死死按住慕容雪后颈,玄武之气不断注入,压制那纹路的蠕动。他额头青筋暴起,额角渗出冷汗:“清绾,别硬扛!用四象回流,逼她体内的灵气反向运转!”
苏清绾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银针上。针尖四色光华大盛,青龙气、白虎力、朱雀火、玄武印依次亮起,在慕容雪识海中凝成一道符文,狠狠压下那股吸力。
“封!”
一声清喝,慕容雪浑身一震,黑血从七窍喷出,整个人软了下去。
“成了?”楚寒挣扎着爬起来。
“暂时压住了。”苏清绾脸色惨白,手指都在抖,“但锁眼通道还在,只要地脉震动不停,她随时会再被激活。”
云逸尘松开手,指尖还沾着那纹路的余温。他低头看向地面,裂缝中黑雾翻滚,可那雾的流动方式变了——不再是无序蔓延,而是像某种脉搏一样,有节奏地收缩、扩张。
“它在找下一个锚点。”他缓缓站直,把剑令残片插入地面,“我得看看这地脉到底连着什么。”
四象之力顺着残片渗入地底,他的意识瞬间被拉入一条幽深的脉络。无数锁链虚影在地下交织,像一张巨网,而慕容雪所处的位置,正是四条主脉的交汇点。那些锁链并非死物,而是由古老的符文构成,每一道都在微微震颤,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
“原来如此……”他猛然睁眼,“林玄风不是要破封印,他是要换锁眼!慕容雪的四象纹是钥匙,只要她彻底激活,整个地脉禁制就会转移控制权!”
“所以刚才那些残影袭击,根本是幌子?”楚寒冷笑,“就是为了逼我们耗尽灵力,好让她在这时候暴走?”
“不止。”苏清绾盯着慕容雪后颈的暗纹,“这禁制早就埋下了,重生那一刻,她就已经是半个锁眼。刚才的攻击,只是触发了开关。”
云逸尘握紧剑令残片,指节发白:“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拔掉锁眼?可她要是死了,地脉会不会直接崩?”
“不能拔。”苏清绾摇头,“得封。用四象镇魂阵,把她体内的通道彻底锁死。”
“你还有力气?”楚寒皱眉,“你刚才都快站不住了。”
“没力气也得撑。”她抬手,又抽出七根银针,“月华之力耗尽了,就用血来补。”
云逸尘没再说话,直接盘膝坐下,四象之力在体内循环,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剑令残片。楚寒咬牙,把饕餮玉佩按在裂缝边缘,哪怕被反震得嘴角溢血,也不松手。
苏清绾的银针一根根落下,刺入慕容雪周身要穴。每落一针,针尾就泛起一色光晕,四象之力在她体内形成闭环,死死压住那股吸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地底的震动越来越强。
突然,远处那轮血月剧烈一颤。
“咔——”
一声脆响,血月中央裂开一道缝隙,紧接着,整个月面轰然碎裂,露出后方一只巨大的竖瞳。
那瞳孔深不见底,边缘缠绕着无数锁链虚影,正与地底的脉动完全同步。
云逸尘眉心剑纹猛地发烫,像是被火灼了一下。他抬头望去,只觉得那眼睛在看自己,不,是在看穿自己,看进血脉深处。
“魔神之眼……”楚寒喃喃,“它醒了?”
“不是醒了。”苏清绾声音发紧,“是它一直没睡。刚才那些残影,就是它的眼睛在扫视。”
云逸尘死死盯着那只竖瞳,忽然察觉到不对劲——地底的锁链震动频率变了,不再是单调的脉冲,而是开始组合成某种规律,像是……在传递信息。
“它在说话。”他低声道,“用锁链的震动。”
“说什么?”楚寒问。
“我不知道。”云逸尘摇头,“但慕容雪能听懂。她的四象纹在共振,哪怕被封住了,还在接收。”
苏清绾立刻伸手去探她脉搏,却发现指尖刚触到皮肤,那层封印符文就开始龟裂。
“不行,压不住了!”她猛地抬头,“它在强行唤醒锁眼!”
云逸尘一咬牙,抬手将剑令残片从地面拔出,反手划破掌心,鲜血顺着残片流入裂缝。四象之力混合着精血,瞬间在地面勾勒出一道符印。
“我来当锚点!”
“你疯了?”楚寒一把抓住他手腕,“你要是成了新锁眼,整个封印系统会把你抽干!”
“总比让她死强!”云逸尘甩开他的手,“她要是彻底激活,地脉就会倒戈,到时候谁都活不了!”
苏清绾突然伸手,按住他另一只手。
“别抢。”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我是医者,最懂怎么封脉。你们护住她,我来断链。”
她说完,银针再次刺入慕容雪后颈,直没至根。针尾四色光华暴涨,竟硬生生将那暗纹的蠕动逼停了一瞬。
“就是现在!”她低喝。
云逸尘立刻将玄武之气注入,楚寒也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饕餮玉佩的吞噬之力引向那道纹路。
三股力量交汇,一声闷响,那暗纹终于彻底黯淡下去。
慕容雪身体一软,彻底昏死过去。
苏清绾拔出银针,整个人脱力般跪坐下来,呼吸急促。
云逸尘扶住她肩膀,抬头看向那轮碎裂的血月。
魔神之眼依旧悬在空中,锁链虚影缓缓转动,仿佛在注视着他们。
就在这时,慕容雪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
一滴黑血,从她指尖渗出,缓缓滴落。